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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他那弟子问道:“师父,冯文涛的事可要去通知千山宗的人?”
“告诉罗有全那小子便够了,千山宗与我等本就不是一路,不必多事。”何正元打消了他的念头。
那弟子道:“师父说得在理。既是如此,弟子便退下了,师父如今冲关在即,请安心修炼。”
随后躲在殿室外的三人就见他从屋前那条石子路离开,在金池处转了个弯,消失在沿路的松柏后。
他们又耐心等了一段时间,屋内彻底没了动静。
此时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大片云雾,遮蔽住月光,周遭失了光亮,瞬时变得昏暗起来。
颜烟侧头朝杨留看去,食指往上方指了指。
杨留会意,一手拽着一个,施展轻功,将颜烟与秋绮枫一同带上了殿室屋顶。
杨留的轻功很是不错,又有刚才的前车之鉴,三人此刻是轻巧地落在屋顶上,没发出半点声响。
在上屋顶前,杨留就凭借殿室内的灯火判断出了冯文涛所在位置,上了屋顶调整了方位后就蹲下身,小心谨慎地揭开几块青瓦,往屋里看去。
此地位于宁延东南,建筑不论大小,屋面皆以蝴蝶瓦为主,木椽上摆着底瓦,垄间再放盖瓦,一正一反排列,其间不铺灰泥。
是以杨留这般,就能直接不偏不倚地望见何正元的头顶。
他恰好在下方的榻上闭目盘坐,观其模样,应该是在吐纳练气,修炼丹道。
颜烟凑了过去,和杨留一起凝神观察何正元随呼吸而产生轻微起伏的身躯。
“就是现在。”杨留在她耳边低语,提醒她时机已到。
颜烟本就深谙调息吐纳之法,虽不知何正元是已经修到了哪一层次,但也看出他现下正到修炼内丹功的紧要关头。
她嘴角浮现笑意,取出白玉笛,凑在唇边,轻柔地吹奏出几个乐音,以自身内力作为引导,往下传至何正元的耳中。
何正元此刻正在打通尾闾、夹脊、玉枕三关,丹田真气随脊柱上行至玉枕关,正是聚集能量冲关之时,容不得半点分神。
秋绮枫趴在屋顶上,听颜烟吹奏出几声笛音后,就见何正元脸上忽地浮现出一层紫气,又倏忽消退,压低了声音向杨留问道:“师兄,他脸上这气色是怎么回事?”
杨留为她解释道:“他这是在以内力与师妹吹奏的乐音相抗衡。”
颜烟朝他们两人轻轻点了下头,手中玉笛并未放下,吹奏出一个轻巧的变调。
何正元脸上的紫气再度浮现,比前次更甚,胸口起伏也显得急促起来。
颜烟虽不会什么外家功夫,顶多就是和闻人渊学过几招剑式,但内功造诣颇深,又精通乐律,若单以内力比拼,恐怕世间少有人能与之抗衡。
何正元便是被她那灌注入内力的乐音,给引得真气上行忽快忽慢,三关处刺痛难当。
颜烟见他这般,心中有数,指尖轻按,笛曲乐音又转了个调,刻意为之的一个滑音,显得荒腔走板。
何正元忽然睁开紧闭着的双眼,抬头看向屋顶。
杨留早有防备,拉着颜烟与秋绮枫躲在一旁,月光也仍旧被云气遮蔽,从下往上望根本就看不到什么东西。
却听屋内传来“噗嗤”一声,何正元口吐鲜血,瞪着似有不甘的双目,倒在榻上发出“嗬嗬”之声,竟是被颜烟的笛音引得经脉错乱,真气逆行,走火入魔。
颜烟三人听到屋内动静,知道大功已成,不敢多做停留,依旧由杨留带着,不声不响地迅速离去。
待到离开紫虚观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时,三人俱放松了心情。
“小师妹那几声猫叫可说是学得惟妙惟肖。”杨留夸奖起来,“多亏如此,才没被人发现。”
“那也是因为我踢到碎石,才会被那两人察觉。”秋绮枫听他夸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况且我这只是雕虫小技,还得靠师兄帮衬才能躲过一劫。”
她眼睛一转,看向没怎么说话的颜烟,目露崇拜道:“师姐那才叫高手,轻轻松松就解决了,我也想学这招。”
颜烟却摇头道:“小师妹,这并非习医之人该做之事,伤害他人的招式还是不要学吧。”
“那何正元未死,不过是受了内伤。”杨留见她因今日亲自动手伤人而闷闷不快,出言相慰,“就是这经脉怕是废了,再难修炼。但他也是罪有应得,师妹无需如此挂怀。”
“不知所说当年做的事是指什么,而且听起来像是他们全都有参与。”颜烟清楚,自己刚才所用的方法并不能直接致死,听杨留这么说后,释怀了些,“冯文涛说周伯看到了,但周伯一直不曾对外说起过。依我看,周伯并不像是知情的人。”
杨留忖度道:“说不定周伯当时确实做过什么事,让冯文涛产生了误会。”
“反正这些人凑在一起,做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秋绮枫说道,“不然他们这么防着周伯作甚?周伯和冯文涛一起死了,这何正元居然还叫好呢。”
杨留道:“我早有听闻,江湖传言乾元教的何正元与金虹派的冯文涛关系不和,看来果真如此。”
“这何正元居然还在金虹派中安插内应,若不是周伯,恐怕冯文涛也迟早会死在乾元教的弟子手上。”颜烟发出一声嗤笑,“当日千山宗的林广说他假道学,真是说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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