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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着被动地跟在闻人渊身后,循着足迹又往前行出一段距离,耳边听到潺潺水声。
从山坡高处流下一道山涧,水流清浅,并不湍急,正好从林木间蜿蜒穿绕而过。
闻人渊在溪边寻了块较为干燥的地方,刚好有块低平的巨岩,犹如天然的石床,便让颜烟坐下休息,叮嘱道:“我去对面看看,很快就回来,你要是发现野兽,或者有别的什么事,尽管喊我。”
“好。”颜烟歪着头看他迈过狭长的溪流,在山风吹拂下又打了个哈欠。
在身心得到放松后,她自动屈服于不断涌出的疲乏倦意,不过还是振作起精神,趁着闻人渊不在身边时,撩起裙摆俯身检查小腿处的伤势。
嫩白的肌肤上被罗常贤抓握出一片淤青,在走了近两个时辰后,淤血处已变成了紫红色,有些难看,好在不去触碰它时并不是很痛。
其实就算闻人渊不出手,罗常贤也活不了多久。他那最后一击拼尽了内力,幸而她本身亦是内功深厚,抵消了些劲道,才不至于被他捏断腿骨。
颜烟取了手帕走到山涧边上,在清凉的水中浸湿,暂且给淤青的地方做了下冷敷,令其范围不再扩大。
等到没走出多远的闻人渊,带着在林间找到的东西回来时,就见她整个人都坐在那石床上,双手抱膝,闭着眼睛打盹。
“你腿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他拍了拍她的肩,将手中拿着的一小把药草递到她面前,“刚才看到这蓟草,我想可能会有点用,就采了些来。”
蓟草捣碎后敷在伤处可以止血,也可用于祛瘀消肿。
“刚才稍微冷敷了下,也不是很痛,放心吧。”颜烟睁眼看去,从他手中接过蓟草,稍稍观察了下便用手帕裹着揉出汁液来,敷在淤青处,又问道,“是你当血盟暗卫的时候学到的?”
其实她本来身边就一直常备着几瓶伤药,只是觉得区区淤青而已,还用不着这些,但总不能拒绝闻人渊的好意,就用上了。
“嗯,不过只知道些应急的法子,在你面前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了。”闻人渊低头只匆匆瞥见她小腿上的淤青,愈发心疼,又从将一捧用阔叶包着的果子递了过去,“我还找到了些野果,可能还不够好吃。”
颜烟处理完腿伤,见他盯着自己的小腿,这才害起羞来,忙放下裙摆往他手中看去。
闻人渊摘来的野果大概是山莓和青枣,不知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刚拿去溪涧边上洗过,显得格外水灵。
这些野果入口有些酸涩,不过回甘尚可,她也是一夜未曾进食,凑合着吃了些,仅作果腹之用。
颜烟吃过野果后,抿了抿嘴,朝闻人渊看去,又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闻人渊在她身边坐下,也吃了几枚果子,润润喉咙。
颜烟倾过身去,说道:“我想到我们以前在山林中过夜的事了。”
闻人渊问道:“你指的是哪次?”
细算下来,他和颜烟两人在林间过夜的次数,用一只手好像是数不完的。
“被罗有全带人围追的那次。”颜烟实在是困得不行,自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得寸进尺地枕在了他的腿上。
闻人渊反问道:“那又有什么能让你觉得高兴的?”
但颜烟没有再答话,他低头看去时见她竟已闭着眼睛睡着了,眼下因奔波疲惫而现出了阴影,身子跟随着均匀的呼吸而起伏。
如墨长发慵懒地披散下来,让闻人渊不由自主地伸手掬起一捧,柔顺的发丝缠绕在指间。
“何处不可怜……”他露出无奈又几近怜爱的笑容来,喃喃自语着抚上颜烟的脸。
毕竟是在山林野地,颜烟睡得并不踏实,大半个时辰后便揉着眼睛,从浅眠中清醒过来。
“你不觉得累吗?”她直起身,理了理有些松散的头发,不好意思地对闻人渊发问。
在颜烟睡着的时候,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过,令人光是想象都觉得费劲。
闻人渊顺手拂去沾在她发丝上的枯草,不甚在意地说道:“我早就习惯了。”
他还记得当初两人刚认识不久时,颜烟对他的碰触分明是极为抗拒的,大概是那次在兴湖附近遭到绑架后,才算是正式对他表达好感的方式做出回应。
现在想来,幸好那次他有主动去找到她,出现的时机也恰到好处,若非如此,两人之间的关系发展或许是要坐失良机了。
“你这样经常熬夜,身子迟早会吃不消的。”颜烟对他的手轻抚过发丝时带来的那种触感颇为享受,“等回去后,我给你开个方子补补?”
闻人渊挑眉笑道:“我还没到需要进补的地步吧?”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颜烟看见他的笑容中似乎别有深意,脸上一红,扭过头去。
闻人渊语气无辜地说道:“我觉得是你想歪了。”
“原来那个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闻人渊是被你藏到哪里去了?”颜烟微恼地瞪他一眼,站起身来,“油嘴滑舌,也不知是跟哪个家伙学的。”
“你喜欢哪种?”闻人渊跟着起身,去拉她的手。
颜烟轻踢着山涧边上细碎的卵石,却没甩开他,不假思索地答道:“都喜欢,你可满意?”
除了他,也不会再有别人能像这般,不论是说什么做什么,全都能勾动她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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