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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水云显然看出颜烟在顾忌这个问题,当即将她带往近旁一座闲置着的空屋。
“不用担心,我都看过了,闻人将军沿着那土丘下方驻营,没往那丘上派兵,我们躲在坡上看过就走,不会被发现的。”那屋大门紧闭,但窗户虚掩,她知道里面无人,直接从翻窗入内,“现有大军围城,那些行脚商根本就不敢来此。”
漏舶私货被抓到就会押赴至市舶司查处,货物钱财被没收是小事,还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在两军交战的节骨眼上,这伙行脚商就算利欲熏心也不敢造次。
颜烟无可奈何地跟着爬上窗台,进了屋内,看她奋力推开一只靠墙的陈旧矮木柜,露出地上被其遮掩的暗门。
“果然有路。”苍水云掀起木门板,看到有阶梯往地下延伸,有凉风带着泥土气息,自可供两三人并行的通道另一端吹来,“但我忘记带火折了。”
“那我们只好摸黑出城了。”颜烟原本还有些像是因偷做坏事而带来的不安感,但见到这暗道后,不知怎么,反而下定了决心,抿了抿嘴,赶在她前面步下阶梯。
两名在暗中跟着保护她们的血盟暗卫躲在屋外,看她们两人下了地道,直接跟上想必会被发觉,对视一眼,只好赶去找守在城中的董正信报告这一情况。
闻人渊这边的战局却是十分明朗。
因为先前的布局加上及时获知情报,佯装护送车队的那两队士卒,刚到辎重营附近便被直接捉拿,扣押在营中。
在姚安澜的设想中,这两队士卒作为接应,先行混入营中,放火焚烧其辎重粮草。
他亲自率领着一支三千人的轻骑,在远处观察情况,见到兵营西北角火光突起,隐约可见营中兵卒四下奔走,乱作一团。
却不料这是闻人渊在故作玄虚,那西北角根本就不是辎重所在,他又特地命士卒点起数个火堆,装出营中失火的模样。
姚安澜果然中计,见此情形便下令手下轻骑乘乱奔袭,攻其东侧营地。
闻人渊亲点五千人马攻出营地,绕至袭营轻骑的后方,断其退路。
姚安澜率轻骑攻至阵前,发现营中士卒皆披挂妥当,摆开阵形应战,哪里还有半分慌乱的模样。
他自知中计,却已走脱不得,只能勉力破阵,以求得一线生机。
颜烟与苍水云从那密道出来时,的确没遇上别人,只有几块孤零零的巨石立在其上。
两人借着巨石遮蔽身形,爬上土丘后半蹲在稍平缓的坡上,往下张望,正好见到姚安澜率一支兵卒拼死冲破包围,往她们所处的土丘上狂奔而去。
姚安澜所率的三千人马折损过半,慌乱中看到这光秃秃的土丘上无人驻守,是个突破口,边打边退往此处,不料撞见她们两人,当即就认出了长公主苍水云。
颜烟见他手执一柄战斧,驱马超她们冲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来不及躲闪,当机立断地将苍水云拉到自己身后。
可惜凭她一人根本无法阻拦。
“真是凑巧。”姚安澜狂笑着经过两人身旁,展臂将苍水云掠上马背,“长公主殿下,随某走一趟吧!”
苍水云发出一声惊叫,被他挟持着逃往土丘南侧。
后方姚安澜麾下轻骑紧跟着疾驰而来,将近二三十人。
颜烟险些被马匹撞到,只能施展起轻身功夫往侧旁连退十数步。
她在惊慌失措下,没来得及调整姿态,左脚踏在地面上时竟没站稳,立时跌倒在地,虽以手肘撑住了身子,但仍往土丘下方滑出两三步远。
“长公主殿下!”正领兵围追姚安澜的正是殷勇,眼见着两人突然出现在这土丘上,苍水云竟被姚安澜掳走,拍马提枪追了上去。
颜烟顾不得掌心与手臂上因擦伤而带来的剧烈刺痛,起身跌跌撞撞地跟着往山丘南侧跑。
殷勇率一支骑兵如尖锥般冲杀向敌军,怒喝道:“姚起,快交还长公主殿下!”
位于尖锥尾部的骑兵皆身披重甲,横冲直撞着搅乱阵型,将对方打得狼奔豕突,一时难以回护姚安澜。
姚安澜见己方溃不成军,怒极反笑,回头高声叫道:“长公主在我手中,尔等休要轻举妄动!”
殷勇凭借马匹冲刺的速度,挺枪朝他背上刺出。
姚安澜单手扣住被他押在身前的苍水云,原地调转马匹行进的方向。
明晃晃的枪尖堪堪划过鼻尖,惊得她往后一缩,闭上了眼睛。
殷勇心中大呼不好,手臂发力助腕,抖了个枪花,这才卸去攻势。
“无名鼠辈,也敢与我较量?”姚安澜嗤笑着单手举起战斧,朝他头上砍落。
殷勇横枪以硬木枪杆格挡,用巧劲将战斧推开。
苍水云被挟作人质,他亦是瞻前顾后,不敢贸然出招进攻,只能被动地招架攻势,暗自叫苦不迭。
苍水云没感受到疼痛,这才敢睁开眼,脸色煞白地看着两人交战,想去掰开姚安澜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却动弹不得。
她在勉力挣扎时,指尖碰到揣在怀中的那柄短刀,忙抽了出来,反手往姚安澜的腰际捅去。
短刀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护腹甲上,发出了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姚安澜腰腹间吃痛,气恼至极,挥手将她击晕,横置在马背上,腾出双手来,执战斧往殷勇脖颈处斜劈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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