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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渊道:“现下症结便在她身上。长公主被关押在叛军大营正中,我派去的人没办法深入,那些家伙们的警惕心又高,去偷了三次营,皆未能成功。”
“所以你也不敢派大军与姚晏正面交锋。”容非逸瞥他一眼,“凭你的身手,怎么也不去救她?”
“我原本是要去的。”闻人渊轻啧一声,“但营中那几个将领说什么……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就不能让我去亲身涉险。”
偷营主要还是以骚扰为主,趁乱救人,这种情况通常没有让主将亲自上阵的。
甚至主将通常就端坐后方排兵布阵,不到难以挽回局面之时,就不会出马迎敌。
攻城战时闻人渊就未亲临战场,前些天姚安澜前来偷营,才好不容易力排众议,算是过了把瘾,只是没能料到那两人会挑在这时偷跑出城。
“这倒也是。”容非逸摸着下巴忖度片刻,忽又咧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不过,既然我来了,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打算一个人去?”闻人渊倒是能放心将此事全权交托给他。
“我一个人更容易些。”容非逸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许带着挣扎的古怪表情,“我来易城的事,你也别对其他人说。”
闻人渊看他的眼神,大致猜到了他准备用什么办法偷入叛军大营,点头应道:“好,就交给你了。”
是夜,皓月当空,姚安澜所在的营地中灯火通明,士卒们七八人一组,聚在一起烤肉吃酒,一派热闹景象。
苍水云蜷坐在营帐内的床榻上,听到外头传来女子的歌声,想是他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优伶倡女,只觉得嬉笑声吵闹,捂着耳朵不愿去听。
她被姚安澜抓来后,虽未曾遭受苛待,却被日日关押于此,不比以往自在,就连吃饭洗漱这些日常行为都得看人脸色。
“难为姚将军还想着我们,我以前就有所耳闻,明珠娘子唱的小曲乃是一绝,果真名不虚传。”
“金行首自是不错,其他几位娘子也不差啊,尤其那位个子最高的。”
“青霏娘子就是个子太高了些,但她那身段,真是没话说。”
“依我看,单论相貌,她比将军抓来的那位公主还俊俏些呢。”
“我看你是酒吃多了吧,竟敢肖想公主?”
“是公主又如何?还不是咱们的阶下囚。”
姚安澜身旁还留着一批之前招募来的御刀门部众,和另几个门派的江湖人士。
有些人行走江湖,没规矩惯了,说话间总带着些痞气,对那几位被召入营中的倡女们评头论足。
这些酒后胡言断断续续地从帐外传来,让苍水云感到恶心与难过,干脆躺下缩起身子,拉过薄被蒙住了头,想着睡过去就不用再忍受这些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吵闹声逐渐散去,守夜的士卒在残留着的肉香与酒味中按例巡逻,关押着苍水云的营帐顶部骤然响起极其细微的布料撕裂声。
苍水云裹着被子,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听到这声音,忙睁眼去看,只瞧见月光从木架的空隙间倾洒至帐中。
被割开一块的帐顶油布垂挂下来,一柄她极为眼熟的短刀在月光中熠熠生辉。
有位身形颀长的女子从帐顶跃下,悄然无声地落在她的床榻前。
苍水云睁大双眸,用手捂住嘴才不至于当场惊呼出声。
“怎么是你?”她看清来者后,压低了嗓音,正想问对方是怎么进来的,在看到那身轻飘飘的舞衣便心下了然,“那些家伙说的那位身段极佳,相貌比我还要好看的青霏娘子,居然是你?”
穿着一身女装的容非逸尴尬地轻咳一声,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先离开此地再说。”
他的容貌也做过修饰,没想到苍水云一眼就认了出来。
苍水云知他是特地前来救自己,忙不迭地翻身下榻。
“殿下,得罪了。”毕竟未得正式认可,容非逸虽是与她关系匪浅,却一直称呼她为长公主殿下,向来以礼相待。
他将苍水云打横抱起,膝盖略略一弯,随后便腾跃而上,从那被割破的帐顶处脱离。
容非逸身为血盟之“魅”,极擅这刺探之事,单论这轻身功夫,说是江湖排名前三也不为过。
他抱着苍水云,踏雪无痕般接连踩过数顶营帐,几个纵跃身便来至兵营辕门附近,暂且隐匿于暗中。
他前去救苍水云时便算过时辰,此时恰好刚到子时,有一队士兵前来换岗放哨。
容非逸趁着两队守兵交接错身,视线暂被阻挡之际,带着苍水云闪身越过篱墙鹿砦。
出了辕门,他片刻不停地继续向北边狂奔,直到在他怀中的苍水云彻底看不到身后兵营中的火光,前方影影绰绰地现出闻人渊在城南布下的那座营地轮廓时,才将她放下,略微缓了脚步。
大半人马皆已退守城中,但城外的营地依旧留着未撤,留了几营士卒看守。
两人在皎洁的月光下,由南往西侧绕过这片占地极广的兵营。
“你是怎么混进去的?”苍水云缄口不言地走了很长一段路,心知易城就在眼前,终于敢出声说话了。
容非逸有些别扭地扯着身上那蒙着轻纱的舞衣,道:“我先前打探过了,这帮人夜夜笙歌,昨夜又要喊一批歌伎入营,便乔装混了进去。那位金行首是被强行请来的,与她商量过后,便顶替了原本和她同来的青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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