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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琅取出袖中的手帕,往红药下巴上擦一擦,而后抬高她的下巴,脖子向后仰去,几乎要折一个对折。
“都这时候了,你还拿青女姐姐的名号来压我,想想你做的事,你配么?”李明琅道,“汪夫人是你什么人?”
红药瞳孔骤缩:“奴婢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汪夫人也是颜府出去的,她嫁给汪县令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李明琅冷哼,“你这般忠心耿耿,汪夫人知道么?让我想想,按年龄算,你娘也在颜家做事,莫非是汪夫人闺中的丫鬟?”
红药有些难以置信,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汪夫人于她母女二人有恩,在她五岁时就把她送去颜家三房小姐的院里做事,颜小姐生有殊色,那可是一份美差。
颜家靠嫁出去的女儿在云湘城里树大根深,相对的是,已出嫁的姑奶奶们也都对颜府有或多或少的话语权。
自颜青女这个生来美貌过人的堂妹出生,其貌不扬的汪夫人便惦记上了,恨不得她坠入深渊。
红药得了汪夫人指示,为颜青女和查良材牵线搭桥,差一点就能让颜青女行差就错,清誉尽失,谁想到半路杀出个李明琅……
谢钰等人观红药神情,心下了然。
“你才多大点儿,心思就那么毒。”李明琅喝道,“想毁了颜小姐不算,还想一石二鸟叫我背上黑锅,好去给你真正的主子汪夫人摇尾乞怜?这要是被青女姐姐知道,她该有多伤心?”
“不是的,不是……”红药摇头,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李明琅轻叹一声,她也不想做恶人,可谁让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给面子。
红药咚的一声摔倒在地,李明琅踩着她的肩膀,马靴坚硬的鞋跟用力往下按。
“嘶……”红药讨饶,“李当家,求求你放了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做……”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李明琅问,“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回到云湘城,成为汪夫人的丫鬟?
用你的小脑袋瓜想想,你知道那么多破事,汪夫人会留你性命?哪怕我今日放了你,明年也得去汪府的枯井里找你的尸体!”
红药悚然一惊,伏在地上,腿栗股栗,口中呐呐的。
李明琅没了耐性,叫吕乐成把人看住了,别让她寻死,等明日就把人送去冯捕快手下,过一遍三关,什么都招了。
翌日,李明琅亲自把红药押去衙门。
冯捕快简直换了张面孔,见李明琅来了,恨不得亲自拿衣摆为她擦干净椅子,还专门叮嘱小厮去拿知府大人私藏的好茶。
“嘿嘿,李当家,昨日多有得罪。今儿个吹的什么风,竟把您给吹来了。咱们衙门蓬荜生辉啊!”
李明琅不稀罕跟他废话,将哭得直哆嗦的红药交接过去,吩咐道:“这小丫鬟是重要的证人,可能知晓内情,请帮忙看好她,拿到证词后云生镖局定有重谢。”
“嗐,李当家这话说的。”冯捕快阿谀道,“查案子是在下的天职,哪好意思找您讨赏啊。
有李当家的帮助,颜小姐的下落不日就会有线索。到时候在下一定奏请上官,好好赞扬一番李当家和云生镖局的义举。”
李明琅也不客气,颔首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见李明琅要走,冯捕快连忙留她,“李当家,喝杯茶再走啊?”
“不了。”李明琅道,“我家镖师还在四处探访颜小姐的去向,我怎能坐在衙门里喝茶?”
冯捕快被她说得老脸一红,等李明琅走后,肩膀一垮,心道,也不知这李当家和禁军的杨大人是什么关系……昨夜居然三更半夜来大牢把人提出去,连案底都抹得干干净净。
得罪了李当家,又得罪了京城禁军营的人,冯捕快暗自叹息,得亏这事知府大人不知道,不然就是看在杨岘的面子上,都会让他吃挂落。
李明琅乘上马车,准备去临州城东的勾栏院找谢钰。有消息说,这几日有龟公见过一个外来的刀客包了个姑娘租了一间厢房,每日闭门不出。
李明琅隐约有种预感,劫走颜青女的采花贼很有可能是她认识的人。也只有那个人,才会另辟蹊径把颜小姐藏在秦楼楚馆。
也不知临州的莺莺燕燕,有没有云湘城和京城的来得风情万种……李明琅胳膊肘支在小几上,托腮思索。
“吁——!”
马车陡然一停,马儿嘶鸣,焦躁地跺蹄子。
绿豆叱道:“什么人,长没长眼睛,还不快滚开?”
李明琅脆声问:“出什么事了?”
绿豆委屈道:“明琅小姐,有两个汉子打架,打到大街上,挡了咱们的路。”
李明琅垂下眼睫,撩开车帘,想看看谁那么不怕死,却没想到,她一露脸那两个操着弯刀的壮汉就停下打斗,齐刷刷看过来。
“好俊的小娘子!”
“姑娘,可有婚配?若没有,就来陪我几日。若是有,也能有一出露水情缘。”
李明琅脸色一寒,按住蠢蠢欲动的绿豆,踩在车架上,脊背挺得笔直。
“二位今早出门没洗漱么?”李明琅捏住鼻尖,“怎的一股子口臭味?”
这两人,打得丁零当啷,热闹非凡,但看身法,只需一眼李明琅这个三脚猫功夫的人都能看出,他们的武功还比不上云生镖局的丙等镖师。不过是在铁匠铺子买一柄弯刀,就出来为祸乡里的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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