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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杏花是苏小冬在赵府关系最好的小姐妹,两个人刚进府住在偏院时便同吃同睡形影不离。后来苏小冬被赵昂挑中要到隔云居来,陈杏花替她收拾包袱一路相送,还把从自己嘴里巴巴省下来的一块碎银子塞到小橘手里,拜托她多多照应苏小冬。
    苏小冬在家里横行霸道惯了,只有别人讨饶的份,从来没见谁为着她这样小心翼翼地求过人,看着陈杏花为她委曲求全的模样,她那时就打定了主意,等从这里出去了便要同她拜个把子,接她和她那个打小没见过爹妈、寄人篱下的可怜弟弟回自己家里去。
    陈杏花闪身进屋,往身后探了一眼,飞快掩上房门,拉着苏小冬的手便泪汪汪地求她帮忙。苏小冬摸不着头脑,带她到桌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让她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赵府急着要给闭门不出的赵家老爷赵丰礼院子里添个丫头,人选自然是先从偏院里还没分配到主人院子里的丫头中挑,与苏小冬一同进府的陈杏花便在此列。按说被挑进主人院子里伺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这回挑人比的不是厨艺女红,偏偏是搭了个大蒸笼把人赶到里头去蒸,比的是谁能耐得住热。
    “他们说老爷年纪大了,喜暖畏寒,耐不住高热的,伺候不好老爷。”陈杏花急得眼眶发红,“可再怎么喜暖,也不是把人直接放到蒸笼上面去蒸呀。”
    “不能不去吗?”
    “不能。说是每个新进府的姑娘都得这样被折腾一次,你是早被二公子挑走了,不然你也得上蒸笼。”陈杏花低着眉眼,小声地又接了一句,“虽说这个法子不人道,但若是被挑进老爷院子里,一个月的工钱能有一两银子呢!”
    苏小冬二话不说,扭头去自己柜子里摸出一块银子要塞给她:“听我的,到时候一生火你就认输,每个月一两银子我来给你。”
    陈杏花自然不肯收:“你每个月的工钱也不多,家里还有年迈的老母亲要养,我不能拿。”
    苏小冬嘴角抽了抽,不知道她娘听见有人用年迈的老母亲来形容她,会作何感想。她把银子往陈杏花怀里又推了推:“就当是借你的,咱弟弟不是开始念书了吗?以后金榜题名了,再还给我就是了。”
    陈杏花还想要说什么,房梁上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她猛然抬起头,却见房梁上空空如也,指了指房梁问苏小冬:“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呀!”苏小冬抢着回答,抓了桌边的一块抹布往上扔,“死耗子,你厉害你就别跑!”低头同陈杏花解释,“一定又是那只肥老鼠,自从它上次在我这里吃到一块猪油糕,就经常过来!你快走你快走,我今天非得逮到它不可!”说着,苏小冬拉起陈杏花的衣袖便把她往外推,将人推到门外,还记得把那块碎银子塞进她手里,千叮咛万嘱咐:“明天千万不要傻傻待在蒸笼里被人煮熟了!”
    送走了人,苏小冬飞快关上房门,还特意搬了个凳子抵在门后,眼珠子滴溜溜地往上搜寻了一圈,小心翼翼地喊:“喂,你可以下来了。”
    话音刚落,某个角落便响起衣袂翻飞的声音,顷刻之间那名玄衣男子便落在苏小冬面前。他递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和一只香囊给苏小冬:“交给你的朋友,明日温度过高无法坚持时,服下纸包里的药粉,大约能帮她再撑半柱香的时间。不出意外,她可以获胜。”
    苏小冬的目光却被那只做工精巧的香囊吸引:“这只香囊也要给她吗?”
    “是。”不知是不是错觉,苏小冬觉得他的声音比方才低哑了几分,“提醒她,服药之后必须随身佩戴这只香囊。”
    “哦,那你现在要走了吗?”苏小冬把门后的凳子挪开,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拿眼睛凑上去看了看,朝他使了个眼色,“现在外面没有人。”
    却不料刚刚黑着张脸不管不顾要走的人突然又不愿意走了,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我要在你这里借宿两日,这是报酬。”
    谁稀罕报酬啊!他要走就走,要住就住,都不用问问屋子主人的意见的吗?苏小冬拿起桌上的银锭子砸回去给他,气得脸颊微微粉红:“有钱了不起啊!我这屋子不让住了,您另找地方吧。”
    他并不与她过多争辩,凉凉地扫了她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而后开始缓慢地往门外走。苏小冬觉得他走路的方式古怪极了,脚步异常虚浮,脊背却依然挺得笔直,全身紧绷着,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她心有不忍,却又赌这一口气,看着他的肩膀突然距离抽(*^▽^*)动了两下,抿成青白色的唇悄无声息地溢出(*^▽^*)血色,而后他渐渐站立不住,缓缓跪倒下去,头深深垂着,接连呕出几大口血。
    苏小冬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本就是重伤之人。
    “对不起对不起。”苏小冬蹲在他身边手足无措,只好责怪自己,“你说我跟你一个受伤的人呕什么气。你住吧,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把伤养好了再走。”她看了看自己刚刚换过被罩和褥子的床铺,咬咬牙伸手去扶他:“你还能走吗?我扶你去床(*^▽^*)上。”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摇了摇头,指了指墙角的一块空地。
    “那怎么行,地上又冷又硬,你还伤着。”
    他费力地抬眼看了看苏小冬,似乎觉得她实在太啰嗦,蹙着眉头不耐烦地又摇了摇头,提起力气勉强道:“身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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