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听起来实在耳熟,不过张震怎么也想不出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
顺口问了一下齐掌柜的,原来这人是从杭州来的,是杭州于姓钱肆里跑街的,原本和齐掌柜的当铺有些生意往来,从齐掌柜的话里隐隐得知,许是于姓钱肆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掌柜的,结果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可这年轻人胡光墉就是在这不肯走。
杭州?钱肆?胡光墉?这些名字怎么还是觉得那么耳熟?
张震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胡光墉:“你祖籍哪的人,具体身世如何?”
“回公子话,小人是安徽绩溪人。”见这公子问话,胡光墉急忙恭恭敬敬说道:
“小人幼时家贫,帮人放牛为生,稍长,由人荐往杭州于姓钱肆当学徒,得肆主赏识,擢为跑街......”
张震脑中一片清亮,不用这人继续说下去了:“我问你,你的表字是什么?”
在那愣了一下,可没有这么直接问人的:“回公子,小人表字雪岩。”
胡光墉?胡雪岩!
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赫赫有名的商人胡雪岩!
老子今天拣到宝了,张震心里乐开了花。
张震看中的倒不是胡雪岩多么会做生意,其实胡雪岩做生意的本事也是多有夸大,在其做生意的经历里屡有败绩,否则其后不会从一个大富豪落到一贫如洗。
张震真正看中的,是胡雪岩神鬼莫测的借钱本事!
借钱是世上一等一最有难度的事情,尤其在这样世道,能够从别人手里借到钱的,那就是生意场上的奇才。
而胡雪岩不光能够从中国商人手里借到钱,甚至汇丰银行、渣打银行这样在借款手续上非常严格,六亲不认的洋夷银行,也都被胡雪岩收拾得服服帖帖,心甘情愿拿出钱来借出给胡雪岩所使用。
这样的人要是不用,本帅可就真的傻了。
不过张震心里深知,胡雪岩这样的人,其迅速发迹完全都是靠着政界要人的庇护,因此之后的迅速败落也正和政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会做生意的人自己手下有,胡雪岩或来或不来都没有多大关系,可要让其帮着自己筹措资金,督办粮草物资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张震清清嗓子说道:“这个东西叫做广告,有用没有用的话一试就知,我看这么着吧,你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吧。”
这一句话把胡雪岩和齐掌柜全部说的愣在那里,胡雪岩不过顺口问了一句话,结果,莫名其妙的居然被张震请着去吃饭。
齐掌柜的左看右看一点不懂,这个跑街的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得到制宪大人赏识?
到了居春楼里,雅间早就准备好了。分散坐了开来,心中存着疑惑的胡雪岩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样子。
张震顺口说了一些关于广告功效之事,齐掌柜的反正不用自己出钱,总之制宪说什么自己就应着什么,可胡雪岩却是听出了神。
“公子,这个,这个广告如果其他人要做的话,不知可行?”等到张震话音稍落,胡雪岩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只要出了银子谁都可以来做。”
张震笑嘻嘻的样子,让胡雪岩心里有了底:“公子如果方便的话,我代我们东家求公子件事,杭州于姓钱肆也愿意在苏报之上刊登广告,还望公子行个方便!”
说着好像怕失去了机会样子,从钱褡子里拿出了两锭银子放到酒桌之上:“公子,我也不知道刊登广告要花费多少,这里十两银子,就权且当成我们定金!”
齐掌柜好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胡雪岩,一脸不屑样子:“你一个跑街的,难道不去请示你们东家就敢擅做主张?”
张震心里叹息一声,这就是齐掌柜大大不如胡雪岩的地方了。
胡雪岩一眼就看出了这广告之中大有发财之道,一旦做出决定,绝不再会迟疑,当机立断就拿出了银子来。
而齐掌柜不过是看中了不需要自己花钱,乐得做个免费广告而已,一旦真要齐掌柜拿出钱来,只怕那是需要考虑个十天半月的。
“齐掌柜的,回去后要是东家责怪的话都有光墉一人承担。”胡雪岩倒是不卑不亢,回了齐掌柜一句。
张震喝了口酒,放下杯子说道:“雪岩那,你年纪不大,却是做事果决,做个跑街的实在有些可惜了。我看,你到我这来谋份差使吧。”
胡雪岩一愣,这是做的哪里的话?自己来到苏州,不过是因为生意场上的一些事情,又正好莫名其妙的被邀请喝了顿莫名其妙的酒,谁想到这位公子居然就要召纳自己。
“雪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跪下,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齐掌柜一见制宪看中了胡雪岩,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
“这位就是两江总督,张震张大人!”
胡雪岩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虽然从齐掌柜的态度上,以及这位公子的谈吐中隐隐觉得面前这人不是凡人,但却怎么也想不到和自己在一个酒桌上喝酒的居然是两江总督!
张震,自从发匪祸乱之后战功立的最大,两年多的时间一飞冲天,督管江苏、安徽、江西三地的一品大员,百战军的大帅张震!
胡雪岩赶紧跪了下来,恭恭敬敬说道:“草民胡雪岩,见过制宪大人,方才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制宪大人见谅!”
“起来说话,咱们今天不论身份。”张震笑了一下,见胡雪岩站起重新回到座位上:“雪岩,刚才我的话你考虑一下。”
胡雪岩却显得有些为难起来,迟疑半晌说道:“大人,不是光墉不识抬举,光墉从小家贫,从小就在钱肆之中当个学徒,一直都蒙东家照顾,后来还把我提拔成了跑街,光墉始终都欠着东家一份情。东家命苦,一直没有子嗣,前些日子还和我说过,要我为他送终,所以光墉不敢背离东家而去,做个不仁不义的人。”
齐掌柜听的目瞪口呆,天下哪里还有这样傻子?两江总督亲自看中,可这傻子却居然为了一个东家放弃了这么一个人人都盼着的好事?
张震却是微笑着频频点头,自己之所以看中胡雪岩,不仅仅是因为胡雪岩多么有办事能力,而很重要的一个方面还是胡雪岩身上有情有义的性格:
“雪岩啊,人能做带富贵面前还不忘本,这是非常难得之事,我也不会为难于你,这样,我给你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你明天就回杭州去,把本督的意思全部告诉你们当家的,别的也不多说,让你们东家再在苏州开个分肆,一切费用都由我来出,你呢,就权且过来打理苏州分肆,等到这里稍稍有了一些规模之后,再把你们掌柜的接到苏州。这样一来等到你们掌柜的年纪大了之后你也能为其养老送终,你又能为本督效力,两下都不耽误,你以为本督办法如何?”
胡雪岩在那听的呆了,怎么也都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小小钱肆之中跑街的,却会得到制宪大人如此错爱。
忽然站了起来,胡雪岩再次跪倒在了地上:
“大人,光墉不过是一草民而已,却蒙大人如此赏识,心里惊恐莫名,感激淋漓,光墉岂能再不识好歹,故作清高?光墉这就回去,全部按照大人吩咐去做!”
张震站了起来,扶起胡雪岩重新入座,心中得意非凡,一顿酒居然把个借钱高手招揽到麾下。
开办工厂、军费、粮草,这些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来支撑,以前全是自己亲自办理,心里多有力不从心之感。
现在胡雪岩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也算是老爷待自己不薄吧。
“来,来,今日大人收了雪岩,心里想来高兴,务必要多喝上几杯,请,请!”齐掌柜怎么肯放过这样一个讨好制宪大人的机会,一迭声的劝起酒来。
正在那喝着,忽然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壮实汉子冒冒失失闯了进来,跌跌撞撞的样子显然是喝的多了。
张震本来谈兴甚浓,忽然被人打断,一张脸很快沉了下来,齐掌柜见机的快,拍着桌子叫来小二,大声责问。
小二忙不迭的扶住醉汉,说是边上雅间里的客人,在这喝了足有一个多的时辰了,早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那醉汉还留着几分清醒,也是连口道歉自己出去解手,看错了房间,这才无意之中冒犯到了各位客人。
人家既然如此,也不便于多加为难,张震挥手让小二搀扶醉汉出去,可本这么一搅谈兴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看喝的也有一段时候了,张震心里牵挂家人,告了个罪起身欲行,看到制宪大人起来,齐掌柜和胡雪岩也都起身,一直把张震送到了门口。
张震好像还是不太放心,回身握着胡雪岩的手说道:“雪岩啊,务必记得早去早回,我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交代给你去办,千万千万记得!”
几时遇到过这样器重自己的人?第一次见面,却对自己这样一个身份卑微之人这等样子关怀,胡雪岩说话声音也都哽咽起来:
“大人,大人尽管放心,士为知己者死,光墉无德无能却蒙制宪如此赏识,这番回到杭州顶多也就两个月的时间,光墉一定回到大人身边......”(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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