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坤本欲一起撤离,但心中牵挂江西战局,因此留了下来,眼下发匪祸乱地方,吴坤但知为朝廷效命尔,又岂会去管那些是是非非......”
吴坤也是一个誓死要为大清效力的人,这番话说起来颇有一些气概。
谢逸脸上依旧一点表情也都没有,冷冷的打量了一下吴坤:“既然如此说了,想来吴同知自然有破敌妙招?”
“妙招没有,但吴坤却愿意为左护献上一计!”吴坤上前一步,说道:
“此前屡次攻击皆在东门,人人都以为东门城墙已经破败不堪,自然攻击可以清楚,可是吴坤却知道还有一处地方更加适合攻击。
西风门附近吴坤早就已经查探过了,那里土质松软,适合挖掘地道进攻,贼人注意全部都在东门,此时攻击西门,贼人焉能知晓?”
这一情况倒是首次听到,在行军图上看了一会,谢逸抬起头来,上下打量吴坤:“你既然知道西风门附近有此状况,又不会不早些对人说出?”
吴坤显得有些不忿,咬着牙齿说道:
“下官早对顾统军说过此事,可顾统军早些时候也曾经在湖北挖过地道,结果被长毛发觉后,反用炸药将挖掘地道之兵全部炸死,从此后顾统军心中一直对挖掘地道攻城心有顾忌,听了下官的话之后,非但没有采用,反而还把下官狠狠训斥一番,下官与其争论几次,但终究因为他是上司,下官的办法还是没有采纳......”
“来人!”谢逸忽然大身叫道:
“立刻派人勘察安义西门一代,务必仔细小心,千万不可为发匪察觉,坏了整番计划!”
说着又转向吴坤:
“吴同知,若此番真能成功,你是第一大功,我必然上报制宪大人,吴同知虽然是曾帅手下,但若能立功制宪大人决不会因此而有为难同知大人之处!”
吴坤大喜过望,自己在湘军处因为不是嫡系,处处受到排挤,心里多有不平,因此这次才找个借口没有跟随湘军撤退,此番若是投靠张震成功,凭着自己献计这番功劳当是前程无量。
等到半夜,勘探之人回来报告,西风门一带土质果然如同吴坤所说一样松软,若是挖掘地道大有成功可能。
次日,谢逸命令全部火炮一字排开,开始有针对性的轰击安义东门,隆隆的炮声瞬间让本就残破的城墙再一次受到了洗礼。
从太平军占领安义,清军大举反击一直到现在,东门方向从来都是主攻方向,每次清军炮轰一次,太平军士兵就填补一次,填补好一次,清军就再次用炮火梳洗一遍。
这简直已经成为了习以为常的事情,太平军将士迅速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惨烈的攻防战在炮火的助威下格外动人心魄,一阵阵的硝烟,遮蔽住了日月;一阵阵的炮火,让天地为之失色。
一发一发的炮弹落到城墙之上,先进的意大利螺旋炮激荡起的旋风,让原本就不甚牢固的城墙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在这炮火的轰击中坍塌,整个安义都在炮火中颤抖。
但是太平军也表现出了极大勇气,冒着如此猛烈的炮火轰击,他们不顾一切的冲上城墙,不顾一切的填补着因为炮火轰击而塌陷下来的城墙......
谢逸从千里镜里冷冷地看着一切,一些也都没有动容。
平心而论的话,太平军将士所表现出来的勇敢,是清军中所不具备的,甚至连百战军与只相比也都有所不如。
如果放在以前,谢逸一定会非常欣赏和尊重这样勇敢举动。但现在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仇恨愤怒占据了谢逸整个胸膛。
不会再有什么怜悯,不会再有什么仁慈,谢逸唯一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光面前自己能够看到的每一个敌人!
而就在炮击进行的时候,接着炮火掩护,在西风门外军营之中,挖掘地道的工作也在吴坤的指导下开始进行。
几百名士兵交替进行,不断的有泥土碎石被送了出来。
亲自在此监督的司徒定远和沈淇元二人,嗓子因为连番催促而变得嘶哑起来,两人不时地抬起头看一眼战火纷飞的东门方向,接着很快又用嘶哑的嗓子大声催促。
当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喧闹了一天的战场终于平静下来。
但是挖掘地道的工作却并没有因此停止下来,反而借夜色为掩护,更多的士兵投入到了地道的挖掘工作之中,整个西门方向大营里兵丁来往穿梭不停。
十几个老年矿工,不停的在那丈量比划什么,一旦发现挖掘方向有误,立即会压低嗓门重新指挥兵丁调整挖掘方向。
“矿工休息喝酒,兵丁分两班轮流用食!”
这个时候宵夜装在筐子里被抬了过来,那些矿工做梦也想不到有那么好的事情,以前自己也曾经被征用过,可却从来也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司徒定远向那几个矿工招了招手,矿工这才有些畏缩地走了过来。
“来,大家伙都辛苦了,咱们喝一些酒,尔后再行开工!”司徒定远一边招呼,一边吩咐把酒肉一齐端上,自己先举起一碗酒,举到自己面前:
“诸位,挖掘地道还需诸位多多努力,等到破了安义,制宪大人必然会重重有赏!”
说着自己先一仰脖子饮尽,那些矿工这才放下心来,一个个举起了酒碗,吆喝着喝光了碗里的酒。
司徒定远擦了擦嘴,抓起一块肉放到嘴里,油腻腻的手在裤子上擦了一下,问道:“按照这个速度,什么时候可挖掘到城墙底下?”
一众矿工都把目光投到了一个年纪最大的矿工身上,老年矿工稍稍向了一下:“军爷,按照这个速度,我估摸着还得十天半个月的,可这是个细致的活,半点也都不能着急,否则稍有偏差不免前功尽弃。”
司徒定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时间的确有些长了,可正如那个老年矿工说的一样,这是一件急也急不来的细致生活。
“咱们一共在这挖了八条地道,你们经验丰富,按照你们看法,这样能够成功吗?”司徒定远忽然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那个老年矿工也不客气,张口就道:
“军爷,只有没有别的意外情况,按理应该能够挖到城脚之下,这活我们以前也被其他军爷征用过去做过。
这挖掘地道,空的地道没有什么可怕的,可装满了火药的地道那才最是厉害,轰的一下就能轰塌十几二十丈的城墙。
现在发匪虽然没有发现,可用不了几天一定能够注意,无非也就是两种破解方法,一条就是在城内外挖,可这一定要找准方向,一旦对挖成功,对方就会拿毒烟熏,拿秽水淹,或者命令士兵用刀枪乱刺,或者拿木头石块堵塞洞口,以前我们也都见过,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就是死伤最大的时候,这点军爷千万要早做准备。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直接命令士兵冲出城外,尽力破坏地道,这一点并不如何可怕,军爷想来有应对的法子......”
司徒定远点了点头,自言自语说道:“要是有大帅说的那种西洋开花大炮,那可就不用挖掘地道那么麻烦,轰的一下过去,再多结实的墙,可也一炮就被给轰塌了。”
矿工们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西洋开花大炮,一个个好奇地追问下来,司徒定远有些尴尬,自己可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开花大炮。
含糊几句应付过去,那个老年矿工小心翼翼地问道:
“军爷,您说的大帅,可就是新任两江总督,张制宪张大人?”
“正是,那就是我们的大帅。”回答这话之时,司徒定远有些得意。
这一来矿工们都来了兴趣,一个矿工凑上前问道:“军爷,我听说这位大人爱民如子,为了赈济灾民,大人连家当都变卖了,我们听着新鲜,不知可真有此事?”
“有,那当然有!”司司徒定远又给自己倒满了酒,兴致勃勃地说道:
“知道卖的那是什么吗?玉白菜,那是皇帝赏赐给我们家夫人的,可为了帮那几万灾民,夫人实在没有法子,只能把这玉白菜拿出去当了,大家伙儿说说,你们见过这样的官吗?”
矿工们一个个听的目瞪口呆,古往今来的官员多了,可像两江总督这样的,还真是第一一见到过。
“啧啧,这可真是千古第一好官啊,你们咱们江西怎么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官员?”
“可不,听都没有听说过,按理说咱们江西也是制宪大人治下,怎么制宪大人就不来江西整顿一下呢?”
“来?来什么啊来,走了一个抚台又来一个抚台,可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捞钱了,咱们这些人的死活谁会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真要把咱们给逼急了,咱们也去江苏!”
乱哄哄的声音让司徒定远有些头疼,不过心里也大是得意,大帅的名声可真够响了,人还没有来名字却早已经传开:
“我们这一次来,可不就是为了赶走发匪,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诸位,只要能把江西的发匪全部都赶跑了,难道还怕将来大帅到了没有好日子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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