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年2月开始,在陕西由李世贤指挥发起的战斗预示着军政府打通陕西河南通道的作战已经进入到了最高潮!
李世贤指挥的这一万新军,其实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首次踏上战场,没有任何作战经验,但随着战斗的进行,一次一次胜利的到来,这一批新军正在迅速成长起来。
尤其是颜行所指挥的两千士卒,皆以“凶军”之名称呼。凶军所到之处,清军无不闻风丧胆。
而此时四川之石达开所部,在得知百战军已经展开打通河南、陕西之战后,亦同时调派麾下骁将侯明领精锐三千骑兵会攻陕西。
2月底,在结束了对商州的军事攻击之后,李世贤开始把目光投向了虽然早就到达战场,但却迟迟不敢出兵救援商州的毕长寿所部。
毕长寿以善守而闻名于清军,昔日陕西境内捻军起事,以五千余众攻击巡检寺,清军不过千余人,闻捻军势大无不心惊,只有毕长寿激励部下,率众死死支撑,以千余众苦守巡检寺月余,一直坚持到清军主力到达,捻军被迫撤退为止。
此一战,毕长寿之名闻名天下。
李世贤在听到毕长寿这一“壮举”之后,却依旧用他一贯臃懒的口气说道:“所谓善守,要看在什么时候什么状况之下。昔日捻军号称五千,其实据我所知,不过是些失地农民和流民而已,甚至就连武器也没有多少,绿营虽然战斗力低下,但终究还是正规军队,以千余正规军队对五千流匪,居然只敢死守不出,这样的仗,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李世贤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已经把目光投到了如何歼灭毕长寿所率领三千清军身上......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封由金陵方面送来的密信悄悄交到了李世贤手中。
这是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写给自己的堂弟的,信中叙说了思念之情,说道自从李世贤出走“降妖”后,天王并没有怎么为难自己,反而还继续委以自己重任,负责天京防御。
又说天王最近已经变了许多,多次对当日一些举动表现出了懊丧,尤其是在石达开和李世贤出走这两件事情上,更是整日懊悔不迭。
最后才说到了来信主要意思,只说现在李世贤手握重兵,又是独自领兵在外,若能趁着这个时候反戈一击,百战军必然大乱,则李世贤当为天国首功。李秀成已经和陕西捻军首领余乐仪取得联系,一旦李世贤起事,则捻军愿意全力以赴协助。
信里还说天王对李世贤过往之事既往不咎,只要李世贤肯起事,天王封李世贤为“孝王”,节制陕西、河南各地文武官员......
“孝王?节制陕西河南各地文武官员?”李世贤放下了手里信件,冷冷笑了几声。
这绝不是李秀成的主意,李秀成太了解自己的脾气了,一旦自己在某样事情上做出了决定,任何人都不会再让自己回头了。
又是那个“天王”指使李秀成做的,什么节制陕西、河南文武官员,现在陕西、河南境内虽然还有部分太平军残军,大股的力量早就已经消失。
那使者却没有看出端倪,只是上前一步说道:“孝王可曾听说,最近在江苏境内流传着一首童谣,‘陕西出大贤,大贤李世贤,大贤出,天下定;世贤出,百战亡’.......想来张震已经听到了这首童谣,孝王本是天国的人,现在独自领兵在外,以张震个性岂会对孝王信任?孝王何不趁着这个机会,登高一呼......”
李世贤忽然笑了起来,笑容里殊多讥讽:“这想来却是李秀成的主意了,我这位堂兄为了我当真是煞费苦心那..........”
“正是,自从孝王走后,忠王日夜思念,茶饭不思,一旦孝王重返天国,忠孝二王并立,必能重振天国雄风!”
李世贤站了起来,也不听使者梦呓一般的话,从外面叫来亲兵,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立刻派出快马,务必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信交到大元帅手里......”
使者勃然色变,指着李世贤破口大骂:“枉天王忠王如此信任于你,您却甘心为妖,李世贤,你以为天父天兄会饶得了你吗!”
“你以为真的有什么天父天兄吗?”李世贤轻轻叹息了声:
“从来都没有什么天父天兄,咱们过去的那些胜仗,都是咱们一点一点打下来的,天王总是说今天请十万天兵帮忙,明天请天父天兄显灵,仗胜了,都是因为天王请来了天兵天将,仗打败了,是以为咱们的心不诚,这样喜欢装神弄鬼的天王难道跟了他还会有前途吗?”
使者怔怔地看着李世贤,这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主将吗?在李世贤的嘴里,怎么可以对天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就看到李世贤摆了摆手:“去罢,去罢,你不过是个送信的人,我不为难你,你回去后告诉天王忠王,我李世贤现在是军政府的荡寇将军,永远不会去做天国的什么孝王了......”
从这一刻开始,李世贤将自己和太平天国的最后一点联系也已经彻底割断........
1858年3月,军政府荡寇将军李世贤起全部主力,对清军毕长寿部展开猛攻,毕长寿苦苦支撑,遣人飞奔西安,请求邓尔恒火速遣军增援。
邓尔恒以岳云山为将,督军八千增援。
岳云山督军星夜飞奔,在离战场尚有两日行程,忽报前面有“贼军”挡道,岳云山遣人侦探,不过一个时辰,回报在前面阻挡道路的正是“屠夫”颜行。
颜行这两个字从探马的嘴里一说出来,一众清军将领无不相顾骇然,岳云山长长叹息一声,一个名字居然已经把自己部下吓成这个样子,一旦真的交战,自己这些部下岂有尽力道理?
“将军,颜行凶猛,手下虽只两千余人,却是火器精锐,又多有凶军之名,卑职以为,我等不可冒进,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正是,正是,颜行凶猛,当小心谨慎为妙。”
这话顿时引来一片附和之声,这样的将领焉能带兵?这样的军队焉能打仗,岳云山只能摇头苦笑不止。
此时又有飞马来报:“贼四川伪翼将军石匪达开,使伪定虏将军侯明,督三千骑,侵扰陕西!其部已经连克灵台、凤鸳等地!”
那些清军将领听了非但没有担忧,反而一个个喜动颜色,好像来的不是百战军,而是自己的援军一般:
“将军,和李世贤相比,终究还是石达开的威胁更大一些,此番石达开以侯明为前锋,我料石达开必然亲率大军在后,目标必是西安,毕长寿所部救无可救,一旦西安有失,我等皆成丧家之犬,将军何不督率大军,转回西安防御?”
又是一片赞同之声,到了这个时候,岳云山心里也清楚得很,这仗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打下去了,不光军心散了,就连这些指挥军队的将领之心也已经散了.........
一八五八年三月初三,百战军荡寇将军李世贤督军猛攻毕长寿所部,毕长寿咬牙苦苦坚持三天,至初六,镇安、山阳等地接连丢失,清军军心动荡,不断开始出现逃兵。
所谓的清军“善守之将”,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黔驴技穷。
初八,在李世贤猛攻之下,清军左翼大股士兵哗变,战场倒戈,顿时让清军整个侧翼,完全暴露在了百战军的直接攻击之下。
初九,已经无路可退的毕长寿遣人商量投降,提出三点要求,诸如准许部分清军将领回到西安等等条件,李世贤不准,复又挥军猛攻。
是夜,清军主营部分士兵哗变,企图挟持毕长寿为人质,以换取自己性命,幸得毕长寿手边亲兵死战,这才平息这次哗变。
但事态发展到了这一地步,毕长寿知道这仗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打下去了.......
初十,在李世贤强大的军事压力之下,毕长寿再次请降,并且废除之前三点要求,愿意率残余之清军,全部无条件投降百战军!
李世贤许之,三月十一日,清军将领毕长寿率全部士卒投降,此战陕西三千清军精锐全军覆灭。
随着毕长寿的投降,陕西重镇,西安门户洛南,也顺利落到了李世贤手中。
由洛南至西安,从此清军再也无险可守。
此刻似乎为了呼应李世贤连番大捷,定虏将军侯明也开始在西安发起强劲攻势。
歧山、扶风等地相继为侯明攻克,侯明骑兵所到之处,清军无不闻风而逃,无有敢与之交锋者,短短十余天时间,后面居然连克十余座城池。
并不是说百战军的军力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而是现在的清军已经根本不能称之为军队。
将领无心恋战,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因此只要百战军一出现在战场之上,这些清军将领想的不是如何迎击,而是如何逃跑,甚至是向敌人投降。
将领尚且如此,又能够对那些士兵再多要求一些什么?
而不断传来的败报,也让坐镇西安的邓尔恒感觉到了末日已经来临......
邓尔恒和自己那些部下并不一样,在邓尔恒的心里投降这两个字是不存在的。
“臣于陕西任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贼祸乱陕西,横行无忌,兵锋所到之处,竟无一兵一将愿意为朝廷一战,多有战场倒戈,献城而降者,臣纵有心杀贼,亦无力回天......”
邓尔恒落下了笔,心中一片凄凉。
“兵锋所到之处,竟无一兵一将愿意为朝廷一战......”这是战场最真实的实情,也是邓尔恒最无奈心情的体现.......
李世贤所指挥的百战军,好像一把最锋利的刀,而持着这把刀的,是一个最娴熟的厨子,这个厨子正在用手里的这把刀,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把邓尔恒身上的肉不慌不忙的割去。
邓尔恒感觉到浑身已经只剩下了一副骨头架子,所有的鲜血和精力正在逐步离自己而去。
忠臣,做个大清的忠臣,等到贼人到了面前,无非就是一死报效朝廷而已。
邓尔恒已经下定了这个决心,这个时候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能够来挽救陕西的局面了。
其实当他打定主意不救河南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
三月十七,李世贤所所前锋到达西安城下,当地官员惊恐不已,纷纷来到抚台衙门,可是到了这个时候,身为陕西巡抚的邓尔恒还能有什么办法?
“抚台,西安兵尚有万余,但士气低弱,不堪一用。”熟知军情的岳云山,脸上也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士兵们都不想打仗,将领们都想着怎样保全自己性命,听到贼军已到,将领惊恐失措,张皇无计,士卒散漫懒惰,根本没有作战准备,这样的军队如何去和贼军交锋........”
说着看了一眼邓尔恒:“抚台,卑职以为,抚台请速速离开西安,重新招募兵勇,训练士卒,以图日后再战......”
“日后再战?陕西已经变成今日这样局面,还拿什么再战,还......”邓尔恒说到这里,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云山,难道你也不想打了吗?”
岳云山眼眶变得通红,再也不想隐瞒什么:
“抚台,就算卑职想打,可也无人可用,若用卑职一个人的性命,能够换取西安,卑职百死无悔,可现在这些都只是空话废话!
抚台,陕西完了,完了啊!就连咱们大清的江山,眼看着也要保不住了!您看那,城外是李世贤的部队,后面是石达开的部队,这两个昔日发匪悍将,现在都心甘情愿的为张震卖命!现在咱们叫张震是贼,可是要不了多少时候,咱们就都变成了贼!自古成王败寇,谁失败了谁就是贼,抚台!
抚台满腹才华,石达开和李世贤这样的人,都能得到张震重用,抚台何不效仿,留下有用身躯,将来或许还能做些事情那。”
邓尔恒摆了摆手,惨然笑了一下: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和他们不一样,贼永远是贼,我已经决定了,生是大清的人,死也是大清的鬼。你们谁要是想要投降,那就去罢,去罢!”
说着转身走了出去,背影看起来是如此凄凉......
当他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把妻妾孩子都叫了过来,罕见的,邓尔恒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微笑:
“平日里我总是忙于公事,不得照顾你们,今日贼军到来,我已经决意开城投降,不过有些家里的事,我还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我已经让人在后院采风阁了准备好了酒宴,今日我陪你们一边喝酒吃饭,一边叙叙家常,这些年来你们跟着我也受了不少的苦那.......”
妻妾孩子们欢天喜地的来到后院采风阁内,果然摆放好了酒菜,刚刚坐下喝了几杯,外面忽然传来了“咔嚓、咔嚓”的落锁之声。
邓尔恒站了起来,忽然对着自己的家人深深作了一揖:
“邓尔恒无能,上不为卫护国家,下不能保护家小,贼军已到西安,城里官员都准备献城投降,邓尔恒无力阻止,只能任凭他们去了,可是邓尔恒却决意为朝廷效忠,今日唯死而已......
贼军旦夕就将进城,邓尔恒不愿自己妻儿落到贼军手里,玷污了邓家一世清名,所以只有想到这个法子,带着你们一起上路,咱们大家伙儿死的轰轰烈烈的,将来朝廷知道,必然表彰我们邓家忠义满门,忠义满门那,皇上!”
孩子们好奇地看着,妻妾们脸上都露出了恐惧。邓尔恒的妻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
“老爷,老爷,妾等都愿意随着老爷一起去,可是求老爷放过孩子们吧!”
那些小妾也都纷纷跪了下来,哭声一片。
看着自己的妻妾孩子,邓尔恒绝望地摇了摇头,然后,举起了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火把......
.........
一八五八年三月二十六日,百战军荡寇将军李世贤克定陕西。
是役,陕西副将岳云山率陕西全部官员开城投降,陕西巡抚邓尔恒驱全家大小于采风阁自焚身亡,二十八口人只有一个最小的儿子,由目前抱着拼死跳楼侥幸得生。
自二月李世贤进入陕西,到三月二十六日克定西安,前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推进之迅速让人难以置信。
此后,随着西安失守,陕西各地清军纷纷开城纳降,四月,侯明所率之军到达西安,侯明的到来,也意味着石达开和李世贤这两支部队胜利会师。
陕西,落到了百战军的手里,现在所有的人注意力,都放到了河南之地。
李世贤的凶猛推进,对于夏侯清而言,是个巨大压力,李世贤后发而先至,先于夏侯清鼎定陕西之地,这也让夏侯清蒙受了难以诉说的难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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