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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迷酒色,朝政多半交给了太子和姜家,如今突然冒出这样的主意,说没有太子的份,三岁小孩都不信。
可把风煊送到烈焰军旁边,这是生怕风煊想跟他作对的时候,寻不着趁手的兵器吗?
“他想干什么?”谢陟厘忍不住道,“是不是又想害你?”
风煊看着她,忽然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看来在宫里没白待,都晓得这些事了。”
谢陟厘摸了摸鼻子,心说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她是有多傻?
阳光从假山外斜斜地照进来,风煊见谢陟厘微微低着头,只见一管秀挺的鼻梁和两排蝶翼般的眼睫,只觉得她整个人好像都吹弹可破,而宫里连头顶吹过的风都是风刀霜剑。
真不该把她带来这种地方……
风煊忍不住想,若是能回到去年初识的那一天就好了。
他一定会去捂住自己的嘴,无论如何也不在谢陟厘面前提起“太医院”三个字。
*
风煊去了西山之后,京城和皇宫都很平静。
西戎使团的到来让皇宫热闹了好一阵子,尤其是那只巨兽被当作神兽,皇帝很是喜欢。
神兽凶猛,一直被关在笼子里,又被宫人们私下称为“笼中兽”。
皇帝时常去兽柙看笼中兽,后宫一时倒也没有添新的美人,服食仙药的惨剧便暂时没有发生。
天气渐冷,太医院发了冬衣和炭例,不过谢陟厘却没空去领,因为锦年小公主又生病了。
锦年一是因为年纪小,二大约是身为宫中最小的公主,颇为受宠,很是娇养,已经三岁了,入口的食物还是专门调制出来的软烂之物,一日三餐多半是吃些肉羹粥类,肠胃十分娇弱,动不动便着凉腹泄,这日还发起了高烧。
谢陟厘守到戌时,锦年的烧才退了下去,谢陟厘这才回去带着新发的冬衣准备回家。
此时宫中已经落钥,宫门也已经关闭,但夜里宫中会开一道小门,按律是只能出,不能进,专给一些被公务耽搁了的大人走的。
谢陟厘平时也走过,只是今日却被拦了下来,拿宫牌都没有用。
“上头有令,今日无论何人,一概不得出入。”守卫冷冰冰道。
谢陟厘只得往回走,就见一队羽林卫走来。
羽林卫巡逻是常事,但这一队羽林卫铠甲森严,却没有举火把,走到门边,领头的与守卫耳语几句,便接管了这道边门。
谢陟厘心头一跳,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第83章 但愿这样能保你无事
被拦下来的不止谢陟厘一个, 大家都有几分讶异,披坚执锐的羽林卫脚步整齐划一,从宫内奔向各处宫门。
有人显然正在调兵谴将, 却连火把都没有打一支, 一切皆在夜色中进行, 紧锣密鼓却又不动声色,暗流涌动。
谢陟厘第一次见着这种情形,全然摸不着头绪。
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可御花园那边明明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升空绽放,丝竹之声悠扬动听, 皇帝正在宴乐, 显然十分开心。
待要请教一下和她同样不得不折返的人们,才开了个口, 人们却是一个比一个脚步匆匆,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明显有几分仓惶。
虽说入宫有一阵子了, 但皇宫对于谢陟厘来说,仍然像一个巨大的迷宫和谜团, 处处云山雾罩,让她看不明白。
她想了想, 折回朝瑞殿, 想去找良妃商量。
却在殿门口遇上了德妃。
谢陟厘只说回去路上想到了一剂新方子,想回来请良妃娘娘示下。
“这会子求见什么?小公主服了药都睡下了。”德妃说道, “娘娘这些日子衣不解带, 自己都累病了, 好不容易歇下,新方子明儿再说吧。”
良妃原本是德妃从娘家带进来的侍女。
早年是良妃借助德妃的羽翼求一席之地,风煊封王之后, 则是轮到德妃要仰赖良妃庇护,两人关系之紧密,远非旁人能比。
这几日也是一直陪着良妃照料锦年小公主,忙得团团转。
……两位娘娘亲如姐妹,也许告诉德妃也一样?
这个念头只在谢陟厘脑子里转了一转,便被风煊的交代打了回去——这宫里谁也不能相信,除了良妃娘娘一人。
谢陟厘只得暂退,原想等德妃走了再求见,没想到德妃虽离开了,却把自己身边的宫人留了下来,吩咐他们:“守好了,谁也不能进去打扰,让她们娘儿俩个好好歇息。”
宫人们答应着,一字排开守在殿门口。
谢陟厘:“……”
忽地想起来,医箱里还有两块肉脯。
这几日天天来朝瑞殿,她已经和小月儿混得极熟,这肉脯便是给小月儿准备的。
谢陟厘手里又是医箱又是冬装的,装出力气不胜的样子,医箱“啪”一下掉地上,肉脯连带医刀、针包、药罐等物滚了出来。
谢陟厘借着收拾医箱的功夫,大声唤道:“小月儿!”
守门的一干门神立即瞪着她:“不得喧哗!”
她只有机会唤这么一声,好在小月儿对她的声音极是敏感,声音才落地,小月儿就箭也似地从殿内蹿了出来,喘着气兴奋地摇尾巴。
“反正都掉地上了,脏了,不如给你吃了,免得浪费。”谢陟厘一面喂肉脯,一面算是解释。
喂狗又不算什么事儿,宫人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让她喂完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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