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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孙宁一向神经不甚细腻,没有再追问。
但若不叫她,又似乎不利于事情的解决。
因为她一向与崔太后走得近,与宫里好些嫔妃也都熟识。
叫上她,可能事半功倍。
她忽然想起祖母生前曾说过:“外事不决问申嬷嬷,内事不决问赵妈妈。”
额,这件事的性质,算外事,也是内事吧。
她加快脚步回到迦叶轩,直接去了孩子们睡的东次间。
这会儿,承哥儿熟睡如小猪般,胖嘟嘟的面庞嫩白红润,似乎还生着细细的绒毛,嘴里不时啧啧出声。
慕熙嘴里也嗫嚅着,可能梦中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孙希苦笑:两个吃货。
她摸了摸她吹弹可破的小脸,接过秋纹拿过来的热帕子,敷了敷脸,尤其是眼圈边的红。
房中很安静,秋纹坐在一旁的小杌子上做着针线。
申嬷嬷和赵妈妈则坐在炕上,手上拿着为承哥儿做的小鞋子。
她们见她来了,就要下来,孙希轻声道:“妈妈们辛苦了,先放下针线吧,也不必起来,就这样坐着吧,我有事要和你们商量。”
赵妈妈笑了:“大奶奶就说吧,针线耽误不了什么事,承哥儿如今越发爱闹,费鞋子。再不赶出来,怕是没鞋子穿了。”
孙希知道承哥儿小时候因为穿惯了自己做的鞋子,脚被娇养了。
别的针线上的人做出来的鞋子,他是一概不穿的,嫌磕脚。
但孙希一人精力有限,所以就把做鞋子的技巧交给了自己屋里的人。
孙希坐到黄铜镜前,抹了香膏,抱夏又服侍着她擦了香粉。
李嬷嬷见她鬓钗有些散乱,又给她散了头发,重新梳了个坠云髻。
她一边梳妆描眉,一边斟酌着词句,轻声道:“如今有一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两位妈妈,我们霓裳阁抢了皇后娘娘的锦绣庄的生意,我有心找人从中斡旋,这件事,要不要通过孙宁姐?”
两位妈妈闻言面面相觑,连说:“大奶奶言重了,老奴怎当得起请教二字?”
孙希侧过头,看了眼两位妈妈,道:“两位妈妈莫要谦虚,还是直说吧!”
屋内掐丝珐琅三足熏炉里的烟袅袅娜娜,直往上冒。
过了好半晌,赵妈妈才道:“大小姐从小护着大奶奶,想来是愿意帮的。”
“但她性子过于直爽,只怕未必是皇后娘娘的对手,到时候被驳回来,大奶奶反而不能另外使劲了。”
孙希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心里才犹豫。申嬷嬷,你觉得呢?”
“不能托盛阳长公主吗?”
孙希凝眉,她不是没想过,但是,公主即便当面应了,也未必真心愿意帮忙。
以当下两派的剑拔弩张,她估计巴不得皇后身后的世家,与他们这一派打起来呢。
自己还没天真到认为,盛阳长公主还不知道他们这一派和皇帝之间,已是不死不休。
申嬷嬷不知道这些内情,难怪会提出这种建议。
她略一思忖,想出了说辞:“惊动长公主,怕皇后以为我们在以势压人,心里会更不痛快。”
申嬷嬷想了想:“那大奶奶还是找靖国太夫人吧。”
“她老人家人脉广,而且处事滴水不漏,这件事对她来说,应是小事一桩。”
这个建议倒是与她心里想的不谋而合。
“嬷嬷的意思,这件事就不要叫上母亲和宁姐姐了,我直接去找外祖母就行了,是吗?”孙希看着她道。
申嬷嬷皱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答反问:“大奶奶是不是还有别的顾虑?”
当然有了,不然也不会如此踌躇不安了。
但这个顾虑,不能讲出来。
她点点头,但没说话。
申嬷嬷是个聪明人,也不再追问,只说了句:“大奶奶、夫人和大小姐,始终一家人。”
“嬷嬷的意思,还是叫上她们俩?”
“老奴浅见,还是夫人自己做决定得好!”
是啊,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不管未来如何,我们始终是血脉至亲。
孙宁落难,她必誓死相救。
自己落难,孙宁若有能力,也一定会救吧?
自己这会儿因为她是齐国公府的人,就将她看成外人,防着戒备着,属实不该。
她洗漱完毕,吩咐抱竹:“把秦夫人送来的那筐甜樱桃带上,宁姐姐最喜欢吃这个了。”
抱夏问:“先去齐国公府吗?”
孙希嗓子发干,喝了一大口茶,才道:“不必,使个小厮去她府上说一声,就说母亲想我们了,让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她。”
抱夏看着自家大奶奶还有些憔悴的脸,不忍道:“大奶奶,这件事真这样急吗?”
“您看您这张脸,一脸疲态,憔悴不堪,脂粉都遮不住。”
“夫人见了您这样子,可是又要难过担心了。”
孙希大窘,她想起这些日子,被崔然闹腾得没一晚能睡个整觉。
偏男人精力旺盛,她不住求饶,还是不肯轻饶了她。
抱夏不明就里,以为她是因为崔然出征,府里又内忧外患不断,她心里想着事,每晚辗转反侧,没睡好才这样。
但她自己是知道实情的。
要不,拖几日,睡好了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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