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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着为清哑出头的机会,趁机邀请有头有脸的商贾们,将这乞巧会办成了他进驻霞照的首次富贵圈聚会。
因江南刚经历大灾,他也刚上任,自然不好美酒盛宴、歌舞升平,那是递把柄给御史弹劾,只需弄些茶水果子,招待众人喝茶罢了,横竖这些锦商们都是富豪,不在乎他的吃喝。
如此省事省心,又送了人情,十分划算。
女子在南岸轩堂;男子在北岸,这点并没有改变。
谢吟月谢天护都没来。
商家不比朝廷官员,要按制丁忧守孝,商家有人亡故,买卖是无法停的,还得出头做生意。但类似今日这样的聚会,有孝在身的人是不便参加的。韩希夷也是一样,但他却来了。
蔡铭在傍晚时也赶到了,一是来接严未央,再就是为清哑请赐牌坊的事,来告诉她朝廷方面的相关进展。
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同窗好友。
内中有一叫崔嵋的举子和赵怀是同乡,遂去探望他。
正好赵怀余辅等人在集香茶楼铩羽而归,正在告诉另一拨往关县令处谏言的书生们详情经过;又说郭织女义正言辞,说他们只会对着遭难弱女子“夸夸其谈”,众书生如何肯认这个罪名!
崔嵋听后很不满,也很不屑。
他不但有才学,且通晓官场权变,安心要在仕途上大显身手、一展宏才。他有些家世背景,与夏流星、蔡铭等人交好。他极赏识谢吟月,初次结识她时,她已经和方初定亲,他才没有别的想头。
第599章 合奏(1)(月末求月票)
对于谢、郭、方几家纠葛,崔嵋自有一套理论和看法:
他以为,商场与官场没什么两样,这织造行业更与官场息息相关,几家纠葛无法用对错来衡量,不过都是为了一个“利”字而已。
胜者为王败者寇,谢吟月输给了郭清哑,所以她便付出了一系列代价,承受了一个女子不能承受之后果,非是她做得不对;若她胜了,郭清哑不是无声无息消失,便是被当做妖孽烧死。
郭清哑一介农户之女,短短几年让郭家跻身于锦绣堂,与织锦世家齐名,自有她过人之处,并非她比谢吟月品格高尚。
郭清哑几次退亲、又被掳劫,居然要朝廷赐贞洁牌坊,实在是难以叫人信服。她说是为了方家认可,更可笑了,靠赐牌坊为其正名,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
但清哑质问余辅那些话无不义正言辞,关于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说,他自思也难以驳回;也不会蠢到去指责一个女孩子不该活着回来孝亲长、报效国家、造福百姓,他要另辟蹊径。
因此缘故,崔嵋等人央求蔡铭带他们一起赴会。
蔡铭不以为意,以为少年风流,想借机瞧美人而已,就带他们来了。诸葛鸿也未敢小瞧他们,谁知他们中将来不会出个状元榜眼什么的,甚至位列宰辅也不是没可能,都客气接待了。
莲花堂北岸敞厅内,诸葛鸿听说方瀚海在集香茶楼当众允了儿子和郭织女的婚事,哈哈大笑,恭贺方瀚海和郭守业,喜结亲家。
众人都识趣。都纷纷朝二人贺喜。
方瀚海和郭守业皆喜气洋洋,一一答谢。
正喜庆的时候,忽听有人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方瀚海敏感不对,朝说话人瞧去。
正是崔嵋,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看着众人。
方初见父亲沉脸。不愿他亲自和一个晚辈争持。挺身而出,问道:“崔二爷这话大有深意啊,何不说明?闪烁其词岂是君子所为。”
崔嵋道:“正有一事不明。要向方少爷请教。”
方初道:“请讲!”
崔嵋道:“郭织女品性高洁,自不必说。在下也曾听人言道,织女一向不在乎世俗眼光,率真执着。我行我素;这次为了得到方家认可,居然上请朝廷赐造贞洁牌坊。实在与她素日言行不符。方家先不认可这门亲事,现在又承认了,岂不是不看重织女人品看重牌坊?这是娶牌坊呢,还是娶一个名声呢?”
蔡铭抢先道:“方家被织女诚心感动。并不在乎牌坊赐与不赐。现在牌坊并未赐下来,方家不是已经认可这门亲了吗!”
一面说,一面不满地瞅他。
若事先知道他会这样发难。定不带他来。
崔嵋嘲讽道:“那也是郭织女此举闹得沸沸扬扬,方家有了面子。才顺水推舟答应的。追根究底还是为了名声和脸面而已!”
换言之,此举就是沽名钓誉!
方初冷笑道:“人生在世,谁不要名声和脸面?崔二爷寒窗苦读,若说一心报效国家,没有半点扬名的私心,说出来恐怕在场没有人会相信。只要立身正,这并不丢人;就怕居心叵测,那便是国之不幸了。”
崔嵋笑道:“方少爷说得有理。在下正是为了立身扬名、光宗耀祖,才寒窗苦读。这么说,方家确是因为牌坊才娶郭织女的?”
方瀚海被这刁钻的推论惹恼了,张口就要回应。
方初拦住父亲,也含笑道:“是与不是,随便世人评说。只要我与郭姑娘甘之若饴,又关他人什么事呢?我听蔡三爷说崔二爷眼光阅历都不凡。既如此,崔二爷当知任何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若眼下崔二爷不能体会他人难处,有朝一日等进入仕途,必能会亲身体验。那时还希望崔二爷说话能如今日这般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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