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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爷没脸在方家待下去,第二天便将林姑妈灵位移走。
……
这几天,方利在灵堂哭得废寝忘食,捶胸捶地喊“祖母”。哭累了,就歇下来。在众人都沉默的时候,他猛然又嚎起来。
哭到后来,嗓子都哭哑了。
郭勤和严暮阳老老实实跪在他身旁,陪着他哭。
郭勤低着头,心中默念“我没错。我没错。”
他姑姑都差点被人害死了,他跟方家讨公道,这有什么错?
可方老太太去世让他受不了,又觉得愧对方利,愧对方初;他还担心,方家人会因此迁怒清哑,从此不给清哑好脸色。
小少年心里受折磨,看去比方利好不了多少。
相比他们两个,严暮阳不是直接当事人,就想的开些,偷空低声劝郭勤:“这不是你的错,罪魁祸首是林姑太太。”
又劝方利道:“老太太既教你做君子,不会怪你的。况且老太太自己都深明大义,让方老爷退去家主之位。可见她和你是一样想法。”
方利听不进去,只一味地嚎哭。
第771章 巧儿
方大太太过来哄,也哄不歇他。
大太太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暗怪郭勤不该撺掇儿子出头,心中着实恼恨,只是老太太的警告记忆犹新,不敢发作;二则方家二房势头强劲,她不敢得罪方初和清哑,所以也不敢给郭勤摆脸子。
后来,方瀚漫过来了。
他抱着小儿子,低声在他耳边道:“你祖母特地叮嘱我,不要责怪你,说你很好,男儿就该有这份担当和勇气。还交代我,把你送去霞照,跟严暮阳他们一块上学,顺便跟你两个哥哥身边学习。”
方利听了更加愧疚难过,把头埋在他爹胸前哭。
实在是哭不出声音来了,所以只听见呜呜声。
方瀚漫怕他哭伤了嗓子,命人送他回去歇息、请大夫来调治。
又请郭勤和严暮阳相陪,两人都去了。
严暮阳虽然不像郭勤和方利愧疚想不开,却比他二人更操心。他二人只管自己伤心内疚,别的一概不管;严暮阳不但要安慰劝解他们,还惦记巧儿。这次的事可有巧儿一份“功劳”呢。他生怕巧儿也内疚地想不开,以至于郁结于心,便嘱咐严暮雨照顾巧儿。
他对妹妹道:“叫巧儿别太伤心了。记得吃东西。”
严暮雨不知内情,听了哥哥的话很是诧异,心想是方家老祖宗去了,又不是吴氏去了,巧儿干嘛要这么伤心?
严暮阳每天都叮嘱她,她不得不留心巧儿。
这一留心果然发现巧儿不对,遂劝巧儿别太难过。
她不能体会巧儿的心情,所以劝慰干巴巴的不在点子上。
巧儿默默无语,郁郁寡欢,清哑等人忙的忙,悲伤的悲伤,内疚的内疚,无人留心她。
这日,严暮阳亲自找机会来看巧儿。
两人坐在客院假山上说话。
他轻声对小女孩道:“巧儿妹妹,你没做错!”
巧儿抬眼看向他,点头道:“是没错。”
严暮阳愣住,这人,他还没开始劝呢!
巧儿接着自语道:“要是再过一天就好了……”
她后悔自己思虑不周,该等老太太寿辰后客人都走了再发难。又想如果不请方家族老,只请方家二房人是否更妥当些。翻来覆去地重新推演,恨不能让老太太重活过来,别破坏了这结局的完美性。
她道:“暮阳哥哥,你不知道,那天她们许多人都逼姑姑,要她给姑父娶二房。我很生气很生气!我最气林姑太太,想着一定要她当着许多人出丑,叫她丢人现眼,哭都哭不出来。也让大太太她们后悔,叫她们知道是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我就想,要多叫些人去,人越多越好……要是少叫几个就好了。人少些,老太太就不会气死了。”
每想起大太太等人逼迫清哑的情形,她依然会怒火中烧。
揭露了,林姑太太和老太太去了,她又满心遗憾和不足。
严暮阳摸摸她的头,柔声道:“老太太不是因为人多气死的,是被林姑太太气死的。儿女不争气,做父母的最难过失望。”
巧儿仰面问道:“是吗?”
应该是的吧。
她努力将自己代入这件事,想自己要是也干了这样坏事,那爹和娘恐怕是得气个半死;要是年纪大的话,就得真气死。
她心情便轻松些了。
严暮阳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道:“这个你留着吃。”
巧儿接过来问“什么?”
严暮阳道:“点心。”
巧儿道:“谢谢暮阳哥哥。”
严暮阳心疼道:“别想这些了。晚上好好睡一觉。你都瘦了。”
他觉得那圆圆的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变得窄了,下巴尖了,人也沉默了,只剩下双眼还是滴溜溜地转,还是印象中的鬼精灵。
巧儿小小声应道:“嗳。”
低下头,不知不觉眼中有了湿意。
严暮阳今日给她的感觉很不一样,目光像柔柔的春风,抚平她心中的不安和烦躁,令她平静安心,也想哭。其实她不知道,严暮阳待她还跟以前一样,是她自己今日有些脆弱。
于是,毫无征兆的,她嘴里含着一口糕点,想要对严暮阳说话,忽然嘴一瘪就哭起来,大颗的泪珠不断往下滚,来势汹涌,以至于嘴里的糕点也含不住了,被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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