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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语云:百闻不如一见;又有‘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一味听信传言固然不妥,若未经证实便质疑同样不对。
“今日见了织女,本王方知自己坐井观天、见识浅薄。
“经此一事,本王对郭织女真不胜仰慕……”
众人听他前面一派正言,又十分诚恳,都暗赞他到底是天潢贵胄,气度就是不一样;谁料听到后来,他话锋一转,公然表示对清哑仰慕,虽当着众人,坦坦荡荡,但他微笑凝视清哑,双眼水润明亮,似有无限情义,让大家错愕不已。
方初更是暗自咬牙!
清哑也觉得疑惑——
这男人,在勾引自己?
她有些不确定,也许对方是有意开玩笑,也或许是对方故意调笑,反正都不是好事,她若反应过激难免显得自作多情。
她并不忸怩避让,而是静静地迎着睿明郡王,和他对视。
那澄净的眼眸波澜不惊,似要看穿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睿明郡王仿佛才发现了众人异样,惊觉一般醒过来,歉意地对清哑道:“本王失态了。本王是真心仰慕织女,并无唐突佳人之意,还望织女莫要生气才好,不然本王百死不能赎其罪。”
那语气,十分的歉疚和不安,神情也不安。
清哑点头道:“王爷不用解释。民妇听人说王爷心性高洁,相信王爷不是无耻下流之辈,不会生气的。王爷在说笑。”
“噗!”“咳!”“嗯!”
连续几下高低不同的声音传来。
这是殿内人见睿明郡王如此做派,各种反应,有些人不想别人看出他们的真实心思,便装作喝茶,然后——呛的呛了,喷的喷了,还有的克制力比较强,愣是压制住了在嗓子眼里闷哼。
睿明郡王心抽抽,幽怨地瞪着清哑,感觉一针戳在棉花上。
睿明王妃眼光一闪,笑道:“妾身早就听说,织女极受文人士子们追捧,盛名在外,王爷一见织女便仰慕,也是意料中事。”
清哑忙谦虚道:“王妃谬赞了。听说王妃当年名声才大呢,被京城无数才子追捧追求,民妇怎能和王妃比呢。”
睿明王妃霎时脸绷得铁紧,冷冷地看着清哑。
若非顾忌,只怕她就要放脸训斥清哑。
可是她想训斥也抓不着由头,清哑是顺着她话说的,难道要她承认她刚才是在讥讽清哑,说清哑是被男人吹捧起来的?
她夸赞清哑,却用“追捧”二字,这便将清哑等同青楼女子和戏子了。一般来说,人们只会追捧花魁、追捧戏子,真正的名门贵女是不需要男人追捧的,这是隐晦地讥讽清哑。
因她说得隐晦,好些人便没听出来。
清哑见她神色非比寻常,不禁诧异: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在她前世,被粉丝追捧可是名人才有的荣耀。
可王妃这个样子,瞎子也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睿明郡王见事不妙,急忙笑道:“不是本王自夸,王妃当年确实名满京城。不过——”他话锋一转道——“和郭织女比起来还是略差一筹,郭织女可谓名满天下。”
王妃转向他,睿明郡王神色不变,淡淡地瞅了她一眼。
王妃便收回目光,微微垂眸,捧手炉的手指却用力攥紧了。
众人忙纷纷称赞王妃和织女,各有千秋。
睿明郡王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转而道:“今日赈灾募捐,本王对郭织女钦佩之至。织女不但手巧,且慈悲心肠心系天下百姓。正好,本王这里有事要劳烦方公子。”
方初沉声道:“王爷请吩咐。”
睿明郡王道:“听闻昨天方家选了奉北府?”
方初道:“是。”
睿明郡王道:“朝廷要在奉州建立军工织造局。军工织造局所需原料一部分从附近收购,但太远地方运过去会增加费用开销。因此,皇上要本王在西北筹建棉纺织作坊,支援军工织造局。奉北是通往西北边疆的必经之路,本王准备上奏朝廷,就将作坊建在奉北。”
方初心下明白了,嘴上依然问:“王爷的意思是?”
睿明郡王微笑道:“还请方家看在大局份上,让出奉北。本王这样做,有些仗势欺人。若方公子这样认为,本王也无话可说,但本王不会收回成命。为了大靖,本王便是背上骂名也在所不惜!”
他一反之前端坐的姿态,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傲然下视,似笑非笑地斜睨方初,仿佛说“本王就要仗势欺你,你待如何?”
那个神情,嚣张狂妄,狂妄之极。
第1051章 让步
他在先帝时就是个纨绔皇子,更因为经商一事屡次被先皇斥责,但结果如何?他的那些兄弟幽禁的幽禁、打压的打压,独他好好的被封了郡王。因为他是先皇儿子,当今的兄弟,只要他没野心、不篡权夺位、结党营私,偶尔犯些仗势欺人的“小错”,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连皇帝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顶多斥责一顿,再厉害些罚一年俸禄而已。若他谨言慎行、克己奉公、洁身自好、做事兢兢业业、深得人心,那皇上才真要防范忌惮他呢。所以,他嚣张得肆无忌惮。
龚大人等恍然大悟:原来睿明郡王在这等着呢。
之前他丢了大脸面,他毫不在意,反将清哑赞颂一通,说自己“井底之蛙,见识浅薄”云云,一转身就把目光对准方初,公然地、嚣张地、恣意地报复,毫不掩饰,宣告皇家的威严不容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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