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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梁新翻炒糯米粉,郭柏手搅蛋清。两位庖厨也不嫌大材小用,乐陶陶地拿了工具开干。
桃枝巡街似的考察完卖果子的小贩,买来一大筐从东南“远道而来”的芒果。这是最后一批上市的,熟软而不烂,甜而涩的蜜意勾人。
林掌柜指挥完各人分头行动,自己也没闲着,先把木柜台擦得锃亮。
外观时常是第一要义。现代的甜品店无一不用透净玻璃展柜,再打上柔和的暖黄色灯光。里头摆出一溜制作精良的蛋糕,仿佛散发着“快来吃我”的讯号,牢牢勾住过路人的脚步。
一阵忙乱后,小店窗明几净的,总算收拾出个雏形。
在林绣看来,甜品对技艺要求一般,配比算是最关键。
几层高的竹笼屉和烤糕饼的小吊炉还没清扫出来,她只能先做些不用生火的小点心。
没一会,桃枝招呼着打鸡蛋的两位,端出几碟精致小点。
芙蓉玉带糕上铺了层柔柔细细的白糖霜,铜奈子压出繁复的花纹。糯米粉不抿即化,柔软在唇齿之间若是不呛嗓子,说不定能风行各年龄段。
另一道倒是新鲜。林掌柜笑着解释,“叫椰奶冻”。
清凉似一汪凝固的潭水,椰蓉似碎雪一样覆盖其上。
梁新小心翼翼挖起最后一块椰奶冻。
醋溜肉味道确实不俗,但到底是家常菜,他二人也能烹出差不离味道。不过这椰奶冻的味道,却是从未尝过。
说甜也不甜,吃起来是温的,可又有些凉牙
他舔舔勺子,更觉得林掌柜是个妙人。
花了两三天时间,几人里里外外将小店清扫一番,撤下硬木桌椅,换成舒适的小几和软榻。
林绣没急着开门迎客。环顾一周,似乎总还缺点什么。
再往外头探头一看,她突然一拍脑门。
一横匾,一竖立牌。
“京城百年老字号”几个竖写大字长了腿似的,很嚣张地各成一派风流。
仔细一看,旁边还有“扬州分店”四粒金闪闪的小字。
这百年该从何说起?
梁新摸摸立牌上刚干的字迹,努力把嘴边的笑意咽回去。
林绣一本正经同他瞎扯,“四舍五入也差不多。”
练了许多遍,真写到牌匾上时,总算是一气呵成。
饱蘸浓墨,挥毫书就,“如意馆”三个大字颇有些豪迈。
郭柏是个懂行的,给掌柜的拍马屁之余,确实从中咂摸出点味道。“书风秀逸,捺笔斜长而出,很有几分洒脱不羁。”
林绣欣赏着,很是自得。当时在学士府日日练字,写得手都痛了,现在看来长进不少。
这次不光她一个人觉得好。
江霁容站在店外,仰望牌匾上的几个大字。
细碎微尘在阳光下打着旋落下来。
笔锋转圜处,有不能再熟悉的痕迹。
江白跟在他身后,觉得大人的笑意简直莫名其妙。顺着他眼光向上看去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林姑娘这捺笔飘逸斜长,简直和大人下笔如出一辙。莫非是他在书房一笔一划亲手教的
江白浮想联翩一番,再看眼身侧之人。
真可谓心计深远啊。
路过的行人时不时扫几眼正在修缮的小店。
林绣正在梯上挂牌,远远地听见梁新向人问礼。她站在最上头一节,哆嗦着往下看,声音有点飘。
“现在摆正了吗?”
撞上她的眼神,江霁容一怔,下意识地点头。
郭柏从店里奔出来给她递锤子,扑哧笑了。
“掌柜的招牌简直要挂到天边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江白似乎看到大人的脚步微微一滞,脸色还有些红。
随后无事发生般进店坐下。
错觉,一定是他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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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磋磨两三天,如意馆选在休沐日试营业。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一位穿着薄衫的年轻女郎左手胭脂水粉,右手首饰珠钗,仍兴致勃勃地闲逛。
小丫鬟阿碧赶紧跟上。
走了好一会,宋小姐的脚步总算放慢些,她嘟囔几声,“要是有歇脚的地方就好了。”
阿碧眼前一亮,指指前面新开的糖水铺子,“小姐看。不如咱们去那儿坐一会。”
店里花花草草的,香风袭人。宋小姐猛喝半壶茶,这才缓了口气。
接过菜单,上头用金线笔写着今日新品,杨枝甘露。
宋小姐扭头悄悄问阿碧,“这是何物?”
阿碧咬着嘴唇,“我也不知。”
不知为知知也,她继续往后翻着菜单,新鲜的吃食更多。
一个素衫的小丫头笑着指指底下小字,“今日第二杯半价。”
阿碧素来不喜甜,宋小姐手一挥,“我一人便能吃两份。”
“杨枝甘露就给我来份这个吧。”
“您稍等。”
片刻后小丫头端上来杯饮子。说是饮子,其中又添了不少佐料,浓稠的像杯粥。
里头黏糊糊的小珠子不知是什么,嚼起来很有劲。她小口饮着汤底,似有牛乳和椰汁。
不一会功夫,两盏杨枝甘露全部喝得干干净净。
店里没什么客人,宋小姐舒服地靠回软榻上,很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这下肚子里有东西垫着,她还能再逛两条街。一会再看看云记的发簪,据说上了全新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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