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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气氛再次沉静下来,杨县长窝回了椅子上,用重重叹息的语调问道:“杀过人吗?”
当然没有!杨茂德摇头。
他缓缓拉开抽屉,取出用白色绸缎包裹的小包,摊开在桌面上那是只迷你的M1900,保养得很好,乌沉沉的磨砂手柄,在灯光下似乎能吸收光线。
“总要有头一回。”他顿了顿接着感叹道:“我……现在只能信你了。”
杨县长解说到,纸条是今天在火葬场被人塞来的,可见丰爷还停留在县城里头,七百三十一号就是两天后四疯子要入殓的墓地,他已经吩咐人提前去粉刷整理,他还准备了银行的存票放在牛皮袋里,此时一并递给了杨茂德,吩咐他今天半夜的时候溜出去,将那东西放进墓穴里。
“他肯定派了人盯着公墓,确定你放了钱才会现身,等看到他……。”后面的话杨县长没说,只是伸手点了点那只手枪。
“我……。”杨茂德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要拒绝。
“莫说怂话。”杨县长在烟灰缸里按熄了烟头:“我倒了,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杨茂德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捂着胸口问道:“给他钱让他走人不就行了吗?”
“他手上万一捏着那催命符……。”杨县长深吸了一口气:“你……就当为了老四。”
要是为了老四,不是应该想办法找回他的手指头吗?杨茂德心底凉凉的,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自己。他将那只小枪别在腰间,手里拿着牛皮信封从书房里退了出来,杀人?杨茂德紧了紧手上的东西,他不逞英雄的说,他是真的不敢。
不过拿这东西去跟丰爷交换老四的两根手指头,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伍哥陪着杨茂德回到了新长街的铺子里头,虽然暂时关门不做生意了,但屋头的东西还原封不动的摆着,杨茂德常常落脚的屋子也干干净净。看他脸色难看有些魂不守舍,伍哥问起了书房里发生的事情,杨茂德沉默了片刻,还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伍哥。
“那个丰爷的照片,林队长也给我看了。”伍哥握了握拳头:“要不……这事让我办吧。”
杨茂德摇摇头:“夺人性命哪是那么容易的?他既然躲起来,自然是知道落在林队长手里没有好下场,敲诈大伯的钱也不过是想逃命而已,只要他把老四的手指头给我,放他走又有什么关系?”
是的,只要不落在林队长手里。
杨茂德深吸一口气,打开那牛皮袋子,抽出里面的东西,瞬间他吃惊的瞪圆了眼睛。
☆、覆顶的乌云
牛皮纸袋子里装着两三张废报纸,看那粗糙的毛边,显然是人随便从报纸上扯下来充数的作品,伍哥吃惊的接过去看:“他……怎么能这样!”
杨茂德看着那几张废纸露出苦笑,他的好大伯这是逼他一条道走到黑哩,断了正常与丰爷的交易途径,又或是他没有事先发现牛皮纸袋里的秘密,无论是哪一个他势必都要站在丰爷的对立面,抽出腰间的小枪,将弹夹退出来看了看,他呵呵的笑起来。
空空的牛皮纸袋和满满的弹夹,他是该感谢他大伯不是真心想要他去送死吗?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伍哥问。
杨茂德摇摇头,他去镇上的时候带的钱本就不多,加上订棺木和寿材店的采买早就花得七七八八,连镇上饭店里订的白宴席的钱他都还欠着哩。伍哥看看外头黑透了的天色,此时便是出去筹集大概也来不及了,于是说道:“今晚就别去了,反正后头才入葬,明晚去也来得及。”
“嗯。”杨茂德带着浓浓的惆怅意味,帮大伯出这笔钱倒是小事,但他这样的为人处世真真的让人心凉。
两人又商量了一阵子,预测了一番关于与丰爷交易时可能遇到的情况,然后一直挨过了夜半才疲倦的睡下,谁知道天才蒙蒙亮,事情便有了新的转变。来铺子里敲门的是杨县长家的保姆,见杨茂德出来开门,她松了一口气:“堂少爷,杨县长找你。”
然后又拍拍胸口有些庆幸的说:“幸亏你在,赶紧去吧,发好大脾气哩。”
发脾气是因为知道了昨晚他没有去公墓?杨茂德看看天色,他大伯不会派人一晚上监视自己吧?
进了县长家的大宅院,看到杨茂德那一刻,杨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招呼他进书房赶紧关了房门,压低声音说:“我一大早收到消息,朴军长昨夜里在公墓外头逮到姓丰的了,你……没事?”
杨茂德没敢说自己没去,含糊的答道:“嗯,大概是错过了,没遇到。”
“这可咋办?这可咋办?那朴军长跟林队长是一伙的,落在他们谁手上,这事都要露馅儿!”杨县长显得十分焦躁的来回走动着。
杨茂德劝慰道:“现在还不晓得那东西是不是真在丰爷手里,他要真是牵扯些啥,朴军长这会儿早就找上门来了。”
“可是……。”就算没那东西,他指使丰爷恐吓四疯子的事情肯定兜不住啊!杨县长额头冒着冷汗,转头看到杨茂德疑惑的眼神,生生的把喉头的话咽了回去。
杨茂德还没问清那个可是,书房门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杨县长像是吓了一大跳,脸色白的怕人,他只得自己转头问:“谁?”
“我。”外头传来大堂嫂的声音。
杨县长重重的喘了口气,瘫坐在椅子里,杨茂德打开门:“大堂嫂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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