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脾气火爆的当场就走出会议室,走人了。
当中那些稳重的也都站起来:“弗兰克先生,八万块这么大一笔款子,我还要考虑考虑,咱们改天再谈,改天再谈……”
一场好好的竞价会被搞砸了,弗兰克气得鼻子冒烟,见那位杜公子和陈殊还在,当下挥挥手便有工人上前来:“把他们打出去,一群卑鄙的无赖,上海滩杰出的小混混,损人不利己的下流人物。”
那位杜公子还是一脸笑嘻嘻:“弗兰克先生,您夸人的方式真是别致,我要赶上您,那可是差太远了。”
陈殊可不想平白被人打一顿,忙道:“弗兰克先生,我是诚心要买您的肥皂厂设备的。您看,他们都走了,我还留在这儿,这不能证明我的诚意吗?”
弗兰克挥手,叫工人们:“你们先下去。”打量陈殊,见她身上穿着考究的呢子大衣,手上戴着石英手表,高跟鞋,看起来其确实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小姐。
陈殊笑笑:“弗兰克先生,我的确是对您这批肥皂厂设备很有兴趣的,今天的事情,完全是一个误会。”
弗兰克皮笑肉不笑:“小姐,您旁边站着的那位杜公子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陈殊尴尬的笑笑:“相信您不会和一位失去父亲的可怜人计较,他实在是太伤心。”那位杜公子哼哼两声,还预备开口。
陈殊只好连忙把他按下来,咬牙切齿:“你先坐着吧,成吗?”
弗兰克胡子抖动,伸手:“小姐请坐!”
陈殊顺势坐下来:“弗兰克先生,我知道您最近预备回德国,因此要把徐家汇的这家肥皂厂出售。”
对于生意人来说,只有生意是最重要的。弗兰克坐下来,点点头,对旁边的经理道:“coffe please,给这位小姐和杜公子也上一杯。”
弗兰克用银汤匙搅了搅,恢复了冷静,慢吞吞道:“这是蓝山咖啡,产自牙买加,那里可是种植园主的天堂,可惜还在法国人手里。”颇有一副法国人暴殄天物的感觉。
陈殊笑笑:“是,散漫的法国人只知道优雅浪漫,哪里比得上严谨而秩序的德意志帝国呢?”
适当的恭维可以降低对手的警惕和防备,弗兰克点头,傲慢道:“法国人根本不配拥有牙买加!”
他略微放松,后背靠在椅子上:“说实话,如果不是要回德国,这批机械我是不会出售的,小姐。因此八万大洋根本不贵。有很多英国日本的商人向我询问,我都是这个价格,童叟无基……”
这个德国人看来也不是十分精通中文,童叟无欺说成“童叟无基”。
陈殊了然,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这样一批九成新的机械,当然会有很多人有购买意愿。不过……”
陈殊转口道:“不过,那些英国日本的商人,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出价八万块的,不然弗兰克先生何必在报纸上打广告,想出售给中国商人呢?”
要是那些英国日本的商人肯出八万块,弗兰克早就卖掉机器,回德国了。他皱眉,略微思考:“那么,小姐肯出多少呢?”
陈殊端起咖啡,慢悠悠喝一小口,这时候的蓝山咖啡都是正品,不像2018年赝品横行:“弗兰克先生刚刚在介绍设备的时候说了,这批机械一个小时可以生产60箱肥皂,那么一个月可以生产1440箱。按照此时的市场价格每箱9元,每月可得销售额近一万三千元,那么一年下来可得十五万左右。”
陈殊顿了顿,望向弗兰克:“不知道我算得对不对,弗兰克先生?”
一年肥皂厂出售多少,弗兰克自然是清楚的:“没有错,小姐算术很正确。”
陈殊笑:“生意人,当然算术要准的。我们接着算,这十五万是直接销售的数字,事实上,先生的肥皂厂并不参与销售,而是把肥皂成品批发给商场或者铺子,因此每年的销售额要低于十五万。肥皂在现今的中国算是一个垄断行业,零售商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那么我们就定得高一点,每年十一万,如何?”
这个数字虽然低了一点,不过弗兰克先生没有打断陈殊的意思,伸手示意:“go on!”
陈殊笑了笑,继续道:“肥皂的原料虽然和售假比起来价格低廉,但是英国供货商往往会对中国厂商抬价,这一项每年算作三万,不过分吧?”
弗兰克没有否认,他笑起来,一脸大胡子都抖了起来:“这么算下去,小姐购买设备以后,一年的利润刚好八万元。用一年的利润去购买一套可以用上十几年的肥皂厂设备,是很值得的,不是吗,小姐?”
陈殊气定神闲,点头:“当然,弗拉克先生,要是能用一年的利润去购买一套能用上十几年的肥皂厂设备,这的确是很划算的。”
弗兰克挑挑眉,又听陈殊继续说道:“但是,前提是弗兰克先生的这套肥皂厂设备,我们的确能够用上十几年。”
弗兰克以为陈殊是担心设备的质量问题:“小姐,德国的机械即便是在世界上也是有名的精良,使用寿命您完全不用担心。”
陈殊还没说话,那位杜公子便嗤笑一声:“我说,弗兰克,您这是在这儿装糊涂呢吧?我们说的不是使用年限,要是像上次那样,技术人员都统统跑了个干净,这些机器也就是废铁一堆。”
说着他换了个姿势跷二郎腿,用手指关节敲着桌面儿:“您该不会不知道废铁多少钱一斤吧?给您两毛,算我大方,不跟您计较,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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