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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做了啥亏心事,多少年没见冤魂索命了。”林福根叹着气,拎着自己随身带着的包袱摸到了厨房,熬了一碗又黏又黑、味道十分怪异的驱邪汤,硬灌进了昏迷不醒的徐祖根的肚子里。
等了十几分钟,徐祖根突然开始猛烈地呛咳,让人惊异的是:
他咳出来了一个浓黑的影子。
而影子刚一被吐出来,就演电影儿似的拔地而起,成了一个面目模糊的黑影子。
小野猪总算放弃了‘践踏’徐祖根,歪了歪脑袋,瞅着这个自己在深山里从来没见过的水鬼,确定了这是个‘外地鬼’,忙跑到林小皮身旁做保护状,呲着牙震慑地盯着这只外地水鬼 。
林福根挥挥手,把跟着自己来的两个儿子给赶了出去,走的时候让他们带走了三个吓得不轻的孩子,却没让为民把他的宝贝闺女小皮给抱走。
看林为民不放心的样子,林福根气哼哼过去,“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臭小子,不信任他老子的本事还是咋地?
驱散了闲杂人等,林福根从怀里掏摸出了一种红色的膏状物,伸出食中两指沾了些许,往自己的双眼上一抹,就看到了黑影子十分模糊的五官:
“说吧,啥冤屈?”
林福根盘腿坐下,隔着四五米,等着这水鬼诉苦。
“我,我咋又回来了?”水鬼刚扭了扭脖子,就看到了周围的摆设,还看到了瘫在地上昏昏沉沉的徐祖根,顿时激动起来,“你这个天杀的!把我打死了不算,还把我扔到了河里!死了都不让我入土为安,我掐死你!”
“冷静点儿冷静点儿,大妹子。”林福根面不改色,掏出一根土黄色的绳子,轻轻松松绑住了激动的冤魂,“有啥事好好说,说完了再报仇不迟啊。”
徐祖根被死去活来折腾了两天,早就成了一滩烂泥,可这烂泥听到了自己亲口吐出来的黑影子说话了,声音还格外熟悉,一愣之下就是大怒:
“你个死女人,就是你害我?”
“……”女鬼忽然怂了一下,活着时候浓重的心理阴影,让她对这个男人的怒吼条件反射似的惧怕。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都死了,还怕什么?反正又不能再死一回!
“你还有脸说!害人偿命,天经地义!”女鬼拼命挣动着绳子,死命往徐祖根的方向使劲儿,看上去狰狞的面孔简直要从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才罢休。
“哼。”徐祖根却是一声冷笑,“你活着的时候都不能把我咋样,死了还能翻天?之前是我没防备才着了你的道……”
看了林福根一眼,他忽然有了底气似的,对着女鬼吼道:“我告诉你,人驱鬼的法子可多得是!”
“都消停点儿。”被‘狐假虎威’的林福根清了清嗓子,往一人一鬼的脸上都撒了些清水一样的东西。
看了看他俩总算被迫冷静下来,林福根眼神先看向了女鬼:“你是徐祖根前头那个老婆?”
“前头的老婆?那个天杀的又娶媳妇了?你快让那姑娘跑吧,跑出这个火坑子!这家伙不是人!”水鬼哭哭啼啼,开始诉说自己的冤屈。
新婚头两年,徐祖根还有个人样儿,正如他表面的那样:勤快、老实,沉默寡言。于是他们生了一个儿子,紧跟着又怀了一个孩子。
就在她期待着再生一个儿子的时候,徐祖根有一天醉醺醺的回家,向怀着孕的媳妇挥出了第一次拳头。
有了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从此以后,醉酒和拳打脚踢,在这个家里,成了家常便饭。
第二次临产,男人让她在家里自己生,因为要把请产婆的钱省下来买酒。
然而第二个孩子并不如他预料的那样,和母鸡生蛋一样‘咕噜’一声就能下来。
媳妇独自在床上疼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没让他省下请催生婆的钱。
这也成了她的‘罪证’,刚生完孩子的她换来了又一次的毒打。
而且这样的拳打脚踢,在之后的日子里就没有停歇过。
就因为她第二胎生了一个丫头片子。
其实,有时候女人想想,丈夫其实并不在乎男女,有了一个儿子的他对生儿子并没有什么执念,他打她,只是因为想打,仅此而已。
终于有一天,或许是她再也受不住他的拳脚,也或许是他失手打到了不该打的地方……
她死了……解脱般的。
徐祖根觉得,安葬她要花一笔钱,这笔钱还不如用来娶新媳妇。
于是,趁着夜色,他把自己同床共枕三年多的妻子,扔进了冰冷的河里。
尸骨无存。
听完了女人的故事,林福根一瞬间觉得:他要是没来就好了。
就让这冤死的女人附在徐祖根的身上,直到吸光了他的人气儿——如果他有的话。
让他就这么明知自己被控制,却无能为力,直到生气耗尽,同时也消弭了冤魂的怨气,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可他们的孩子是无辜的。
没了娘之后,他们的爹有没有,其实也不重要了,甚至没有可能还好些。
吃百家饭的孩子,虽然可怜,也不是活不成……应该比他们呆在亲爹身边还要安全些。
可是冤魂的到来,不可避免会让孩子们也受到伤害。
毕竟人鬼殊途。
林福根有些犹豫,似乎怎么处理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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