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页
听到这个卢通判笑了,他道:“大人此话可有证据?全扬州都知道,卑职家夫人是苏州裴家的嫡出大小姐,我现在连住的院子,都是他们裴家的,卑职以权谋私?谋的是何私?卑职名下家无私产,大人大可去查?
不过大人可不能把我家夫人的嫁妆也算到我头上。毕竟,谁还没个夫人,谁家夫人还没个嫁妆?
至于什么诬赖良商那就更可笑了,谭家派人来刺杀下官,证人证言具在,可大人却几次三番申斥司徒知府,这板上钉钉的案子,大人却来来回回的要求重审,下官就好奇了,大人,您是不是跟谭家有什么利益关系?!”
总督大人的马车,也得有人赶,此时赶车的侍卫倒吸着八月里的热气,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是中暑了,听到的都是什么胡话?!
总督大人,和谭家,当然有利益关系了!
可眼前这瘸子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敢这么大喇喇的问出来?!
这人要么是傻,要么就是精明到了极点。
傻不用解释,精明到了极点,就是他此刻把这事儿给说出来,谢总督在背后弄他,就是坐实了跟谭家穿一条裤子这一点,要不然为什么要弄他?!
赶马车的侍卫忍不住多看那风骚的通判两眼,实在是搞不懂这人到底长了什么心眼。
而总督大人本人也有点儿懵圈,他不是明摆着跟谭家穿一条裤子的吗?!他居然还胆敢问出来?!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吗?!
前头突然传来了呜呜咋咋的声音,可此时的总督大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大喝一声:“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如此污蔑本官?!”
“大人,这怎么能算污蔑?大人若与谭家并无往来,只管说,本官与谭家没有任何利益关系,若是说了瞎话,全家横死,永世不得超生,下官,也就信了。”
卢通判说完,便定定的看着眼前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热的满脸通红的总督大人。
他现在发现,人一旦无所顾忌了,好像就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二品大员,原本自己若是看到,说不定会抖着连句话都说不清。
可前几日,夫人盘点完了斓云记两个月的收益之后说,若他不想做官了,那她养着他,也是没问题的。
所以当不当官的?有什么要紧,他这条腿放在这儿,这六品通判就算是仕途巅峰了,其实不做了,也就这样吧。
司徒知府虽然知道这卢通判是个疯子,可并不知道他如今已经疯到了这个地步!
卢远正不想做官了,可他司徒安没想要辞官啊!
他擦着汗,刚想替卢通判解释两句,却听到来自总督大人的怒吼:“你个六品通判,到底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本官?!”
“大人,您莫不是忘了,下官虽然没有资格质问您,可下官有资格监察这扬州府内的一应事情,谭家在咱们扬州府,那这事儿就是咱们扬州的管辖范围,下官只是对事不对人。今日若是换了别人,下官也是要这般问的。还请大人见谅。”
卢通判此话一出,司徒知府内心默默觉得,有道理啊,对事不对人,没毛病啊!!
这卢通判靠着自己这张破嘴能活到今天,倒也有几分智慧啊。
谢总督实在忍不住了,三步下了马车,站在卢通判面前,直接甩了他两个巴掌,他真的不能再忍了,再忍他怕自己当场吐血而亡。
司徒知府被这两巴掌吓了一大跳,可卢通判却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掏出他那该死的小本子,写上:谢总督,殴打下官,霸道至极,毫不把律法道德放在眼中。
“给我把他拿下!!”谢总督怒吼道。
反正已经打了,那就干脆打死好了!!
不料,此时旁边跟他们对峙良久的车队却动了起来,叶巡抚把头探出车外,朝谢总督喊道:“谁敢动手!!谢大人,您动手殴打下官,我都看在眼里呢!到时候给皇上递折子的时候,我一定不忘给您添上一笔。我劝你还是早点儿放人家去看大夫吧。”
说完,便坐着马车扬长而去。
见叶巡抚走了,卢通判今日的任务也算顺利完成了,脸上的两巴掌算工伤,到时候回家说不定还能跟媳妇讨个好,他跟两位大人告了声罪,说自己头晕想吐,想来是被扇晕了,先行一步去就医。
说完便上了步撵,让人抬着走了。
原本已经准备扑上去抓人的总督署的人,在听了巡抚大人的一句话之后,就不敢动了,到时候若叶巡抚真的弹劾自家大人怎么办?这人到底能不能抓啊?
谢总督想让他站住,上官没发话,他就算挨了打,也必须忍着,可越是喊站住,那几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抬撵轿的人越是跑的快,一会儿就撵上了叶巡抚的马车,跟着一路跑了。
“大人,跑远了,您今日受累了,赶紧进驿站休息吧。”司徒知府在一旁恭顺的说道。
“好!!司徒安!!你好样的!!”谢总督指着司徒知府的鼻子说道。
“多谢大人夸奖。”
呵呵,怕你啊,司徒大人想,皇上才是咱们的后盾,你们谢家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要,总有一天阴沟里翻船,咱们走着瞧!!
不欲再多说一句话的总督大人,这才不得不上了马车,不上怎么办呢?
总不见得走进去吧?!于是他只能跟在叶巡抚的后头,进了扬州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