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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医从医箱中拿出一块丝帕和一个腕枕,示意她将手腕放上去。
    为了更好的确诊离魂症,她故作体虚道,“医生,我觉着脑袋时而有些发懵。”
    老御医才搭了一会儿脉,另一只手顺势捋了捋他顺得快要发油的白胡子,问道,“夫人可曾有过,不知自己干了某事,然则确实干了某事的症状?”
    离魂症不就是这种症状?
    她猛地点头,“是。”
    御医很是深意地点点头,再问,“夫人从前在尚书府时,可曾有过这种症状?”
    她顿了顿,若说有,按照霍桑那关心的程度,定然会去尚书府查问,这么一来,事情揭穿,她怕是会很难神不知鬼不觉逃走。
    于是她道,“不曾有过。”
    御医又高深地点了点头,再问,“夫人最近可曾受过什么惊吓?”
    半夜走在路上,无故被人绑架算不算?绑架她的人是她的生身父亲算不算?她的生身父亲要她给她双生姊妹替嫁算不算?
    她微微低下头,道,“是。”
    御医将腕枕和帕子收了回去,“夫人恐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才有了这种症状,老朽给夫人开几副安神的药,先稳定住夫人心绪,而后再好好诊治。”
    这是确诊了?
    杨幼娘暗自欣喜,但面上却依旧一副担忧的神情,“可有把握治好?”
    御医紧蹙眉头,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病症,只能尽全力一试,但也不想让宰辅夫人造成心理负担,他道,“还请夫人相信老朽。”
    御医的犹豫她全看在眼底,看来这个离魂症是很难治好了!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地与霍桑分开睡了!
    真是麦芒掉进针眼里,天助她也!
    当天夜里,她便顺理成章地钻进她的地铺里睡下了。
    虽然红芷一再强调,要等夫君入睡她才能睡,可她而今已经确诊了离魂症,未免惹出什么事,自然是先睡了再说。
    况且霍桑吃过晚膳又去忙公务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他忙到半夜,她就等到半夜吗?
    她还要养足精神逃离呢!
    此时书房内,霍桑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精致的食盒,温柔地看着里头的糕点,竟舍不得吃。
    霍二进来汇报,“相爷,夫人睡下了。”
    “嗯。”他收回温柔,问道,“御医当真说她可能患了那个病?”
    “是。”霍二顿了顿,“夫人此刻正睡在地铺里。”
    寻常大家闺秀睡惯高榻软枕,第二日必定不舒服,更何况是林府娇养了十几年的千金。
    而她入霍府才两日,竟那般习惯睡地铺,这实在是不得不叫人起疑。
    他眯了眯眼,“她倒还挺自觉。”
    不过这样也好,他本就没有想要同她同床共枕的打算。
    当初他答应娶她,不过是因为看到柔儿在宫中有些艰难,所以想借助林尚书的势力,好让皇帝对柔儿好一些。
    也借了娶妻的名头,破除宫中那些关于柔儿的不好的流言。
    果不其然,他娶妻的第二日,柔儿便重获得协理后宫之权。
    从这一层面来说,他还是很感谢林家这位千金的。
    他从食盒中拿了一块糕点含在嘴中,细细品尝了一会儿,才将盒子收好,起身往卧房而去。
    霍二有些疑惑,但依旧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侍候。
    霍桑知道他疑惑什么,他是当朝宰辅,树大招风,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明里暗里盯着霍府。
    若是传出霍相新婚第二夜便与夫人分房睡的流言,那他之前为柔儿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守在门口的红芷见他回来了,正要进屋叫醒杨幼娘起身侍候,却被他止住了,他挥了挥手,“下去吧。”
    红芷显然有些犹豫,但依旧碍于霍桑的威严,不情愿的下去了,也不知二娘会否失礼。
    卧房里只点了一盏烛火,明黄色的火焰在黑暗中摇曳着,时不时还有几声噼啪声响起。
    他顺手将那灯烛摘下握于指尖,缓缓走近屋中地上那很是显眼的一坨。
    她倒是睡得很香。
    也难怪柔儿会看错人,不得不说,林幼情确实长得比一般的小娘子稍微清丽一些,而今这般安静得睡着,倒也配得上柔儿所言的温柔贤淑、乖巧懂事。
    若是她能一直这般乖巧下去,他倒是不介意与她一直相敬如宾。
    也罢,看在她如此乖巧自觉睡地铺的份上,明日的回门,还是陪她走一遭吧。
    翌日,杨幼娘是被红芷强行从被子里拉出来的,她还在睡梦中,却听红芷道,相爷要同她一道回门。
    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被红芷强行塞进回尚书府的马车之后,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按照婚礼,新嫁娘在成婚第三日是要回门省亲的。
    面对同样一身礼服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霍桑,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红芷不在身旁,若是一会儿说错了话该如何?
    真相总是要被揭穿的,但眼下可不是时候,只有将自己完全摘出去之后,揭穿真相对她才最安全。
    她开始频频掀开车帘看向窗外,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的紧张。
    霍桑虽闭目养神,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观察之下。
    看来她这些年是真的被娇养在深闺,一旦有机会出来,便对外头的世界如此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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