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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觉得自己仿佛在坐山车。豹子的特性是四肢矫健、动作灵活,弹跳力尤其强,所以好多次她都觉得聂城死定了,他却总能死里逃生。当他再一次躲开豹子,还害得它撞上墙壁时,她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看来真的是她过分担心了,聂城不会故意找死,他这是有十足的把握啊。
宋有武松打虎,明有聂城斗豹,可以的可以的,必须让周小茴写篇文歌颂一下了!
钱宁见她笑了,也笑道:“您看,万岁爷没骗您吧?因为聂勇士说要斗豹,万岁爷还吩咐太医给他治了伤,休养了好几天呢!”
他本意是想替朱厚照说好话,时年却捕捉到里面另一个信息,等等,聂城之前受了伤?!
她忽然又紧张起来,旁边刘瑾凉凉道:“聂勇士这是打算满场乱跑,把豹子累死吗?”
时年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这死太监扬声说:“聂勇士,你可抓紧些啊。只有半个时辰,若是平局,也是不算你赢的。”
时年瞬间怒视着他。
刘瑾假装未觉,心头冷笑。这个聂城,居然和皇上打下了那样的赌,还是当着自己的面,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当初在牢里没有整死他,现在在这兽场他休想再想活下来!
至于路知遥和这个女人,斩草除根,回头也都别想逃!
场内,聂城似乎听到了刘瑾的话,当花豹再一次扑过来时,他没有闪避,而是欺身贴近,避开它的爪子,一拳打中了它的腹部!
豹子腹部柔软,吃痛之下狠狠抓上墙壁,那里立刻塌下去一块,砖石飞溅!
聂城朗声道:“多谢刘公公提醒!”
这句话仿佛是个信号,接下来,聂城一改一味躲闪的行为,真正和豹子斗了起来,全场氛围也为之一变。
时年见过两次聂城打架。一次是未央宫的校场,一次在藏龙山上,当时他出手都是留有余地的,今天,她终于见到了聂城的另一面。
快如闪电、凌厉狠辣,每一次出招都直奔对方死穴,即使没有刀光、鲜血,也看得出凛冽杀意。这是亡命之徒的打法。在场也有不少练家子,彼此对视,心里都明白,能练出这种身手的人,那都是刀山血海里拼杀过的!
这人以前是干什么的?!
但时年看不懂这些,她只是觉得,聂城和豹子的每一次接触都让她心惊肉跳。当它的獠牙再一次贴着他的脸过去时,她终于受不了了,“皇上,我骗你的,他不是我丈夫,我没有丈夫!我做你的妃子好了,做你的压寨夫人也行的!你快让人救他出来,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
朱厚照也早就激动地站起来,目不转睛盯着场内,听到时年的话差点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说:“朕知道你是想救他,不用说这些话骗我。”
不是啊,我没有骗你啊!时年要哭了。
朱厚照说:“你放心,朕也不想他死,下面安排了禁卫军,必要时自会出手。但现在,只要他没开口求助,朕都不会派人。”
“为什么!”
朱厚照黑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轻轻道:“这是男人的赌局,你不懂的。我觉得聂城现在,也肯定不想让我出手。”
时年望向场内,那个和豹子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满心怀疑,是这样吗?
聂城觉得,自己好像在梦中。
做下这个决定时,他并没有犹豫,真的打起来却有些后悔。实在是太累了。他想起不知道多少年前,也有那么一次,好像是在宋朝,他在万里冰封的雪原,碰上了一只觅食的猛虎。当时他们也是这样,打得难解难分。
不过那时候,好像没有这么累啊。
腹部忽然剧痛,他动作一滞。像是什么裂开了,他恍惚间想起来,是在地牢拷打出的伤口,这几天已经细心养了,但时间太短,根本不起作用。
花豹闻到血味,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兴奋地吼叫。爪子再次过来,而这回聂城没有躲过去,被狠狠抓住几道伤口!
全场惊呼!
聂城在被抓中的一瞬立刻下坠,缓解了一部分冲击,但豹子的抓力也是一绝,他觉得自己皮肉都被掀翻了。然而这还不够,他刚摔到地上,豹子就紧随而至,死死按住了他!
男人被凶猛的花豹按在爪下,它胜利地咆哮,獠牙朝他脖子而来,却被他两只手一把挡住!他的手掐住了它的脖子,一人一豹放弃技巧,全凭蛮力,纠缠在一起!
时年死死掐着朱厚照,“你现在还不派人吗?皇上!”
朱厚照也犹豫了,片刻后道:“钱宁,让他们进去!”
钱宁立刻去下命令,然而很快就道:“万岁爷,下面没有人!微臣安排在那儿的锦衣卫都被调走了!”
朱厚照震惊,觑到刘瑾的神色,瞬间反应过来,“你做了什么?狗奴才,爷的命令你也敢违抗,要造反了吗!”
刘瑾一慌,“爷,奴侪……
时年现在没空听他狡辩,左右一看,“刷”地抽出钱宁腰间的绣春刀。她刚才就发现了,他妈的聂城和豹子打居然连个武器都没有,你们给他一把水果刀都好啊!
“聂城!接住!”
她使出吃奶的劲,狠狠一掷,绣春刀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直直朝场中的人而去。
聂城按着豹子的手青筋暴起,身上伤口一个接一个裂开,鲜血横流,痛得他觉得自己仿佛被撕成了无数片。血味萦绕鼻尖,让豹子不断嘶吼,而他竟也忽然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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