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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年扑完了才回过神来,等等,这周围连个鬼都没有,会有谁听到?她在怕个什么?
她晃晃脑袋,忽然陷入迷茫。自己这是古代宫廷待多了,已经产生后遗症了吗?刚才公然和聂城讨论时空穿越都没事,这会儿听杨广说几句反动言论就紧张了,对封建皇权臣服得也太快了吧?
她对自己很失望!
正打算松开,手却忽然被攥住,另一只手也搂上她的腰。男人轻轻松松,就将两个人身体贴紧,她仓皇抬头,对上一双乌黑狭长的眼睛。
那眼睛里含着笑,还有春水桃花般的暧昧,他的气息像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发丝,“年年这是在投怀送抱吗?”
“什、什么?”
他扬了扬眉,她意识到两人的暧昧状态,想要挣扎,可他力气极大,她竟挣脱不了,“你……松手!再不松开我喊非礼了啊!”
“是你主动扑过来的。身为女子,却深夜尾随男子,还对他这般亲近,非礼的人是你。”
时年目瞪口呆。
杨广得意地笑了,俯身凑近。时年瞬间汗毛倒竖,满脸警惕地盯着他,他的唇停在她唇前半寸,没有继续往前,而是绕到她的耳畔。
朦胧月色里,男人轻声说:“什么时候,再给我吹一次曲子吧。”
第51章 霓裳
按聂城的说法。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问出杨广都做了些什么,可之前的经历已经告诉了她,杨广此人心机深沉又狡诈多疑。而且他似乎对眼下正在做的事看得很重。具体表现在明知道有回家的可能竟也不愿中途放弃,时年生怕被他察觉自己的意图。几次试探都束手束脚,最后啥也没问出来。
就在她纠结崩溃、工作热情备受打击的时候,宫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八月十五中秋佳节。当今天子要在含元殿前举行盛大的夜宴。宴请百官和各国使节。
明月高悬,含元殿前的广场已被装点一新,上千盏灯笼点燃。仿佛漫天星火坠入凡间,将广场照得恍如白昼。地上铺着团花地衣。百官和各国使节分列左右。上首则是天子御座。而在他们背后不远。是巍峨壮观的含元殿。这是大明宫的正殿,也是大明宫最宏伟最重要的宫殿。夜空如一张巨大的幕布,它安静矗立在那里,气势伟丽,如日之升,如在霄汉。
时年足足盯了含元殿三分钟。才意犹未尽地移开眼。之前都被困在梨园没机会看,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含元殿啊,比紫禁城的金銮殿可大太多了!
“看够了?”杨广问。
时年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都被看到了。眨眨眼睛,“暂时……看够了。”
“看大娘今夜兴奋的模样,倒是不太像个高人了。”
他在取笑她。不过时年并不羞愧,她之前虽然也参加过类似的夜宴,比如汉朝迎接匈奴使节那次,又或者明朝在刘瑾府邸那次,但当时的场面是绝对无法和今晚相比的。
含元殿前的广场无比巨大,平时是可以跑马的,今夜却变成了晚宴的场地。大唐这边光列席的官员就近百人,更别提负责伺候他们的宫娥宦官。但这还不是最特别的,在唐官们对面,是各种高鼻深目、服饰各异的外国人,他们是从各个国家来到大唐的使节,正一边饮酒,一边打量着恢弘壮观的宫殿,眼中满是对天朝上国国威的折服与震撼。
这样盛大的场合,让时年不由想起一句诗:“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
不过比起之前两次,今晚她的身份要低多了,只是梨园的婢女,跟着杨广一起混在乐工的队伍里。其实本来她都没资格来的,最后还是在她反复不断的恳求下,杨广才想办法把她也加了进来。
当时他还很费解地问:“你去夜宴上想做什么,不会是想见皇帝吧?”
时年觉得他真是天真,皇帝她见的多了,没什么稀罕的,这么努力想参加夜宴,当然是为了……见杨贵妃啦!
这样想着,她又把目光投向上首。宫娥侍奉的御座之上,端坐着个明黄龙袍的男子,他双鬓已经有白发,精神却依然很好,风流俊逸,可以看出年轻时定然是个美男子。
玄宗李隆基,一手开创了大唐盛世的传奇君主。
时年目光只在他身上停顿两秒,就转向旁边,那里是一个空位,从入席时就空着,到这会儿都没有人。如今宫中无皇后,有资格坐在皇帝身侧的应该只有备受宠爱的贵妃杨玉环,她到底是有事耽搁了,还是今晚就不打算来了?
她如果不来,她岂不是白来了!
正胡想着,李隆基忽然放下酒杯,侧耳听了片刻,“这是……《春江花月夜》?”
他声音不高,但天子的一举一动都被下面注目,席上顿时安静下来。有官员笑道:“陛下好耳力,确实是《春江花月夜》。”
时年意识到他们说的是正在奏的乐曲,也听了一下,但她不懂音乐,只是觉得乐声柔婉,好听倒是挺好听的。
另一官员说:“这《春江花月夜》乃陈后主所作之宫体艳曲,今夜奏来怕是不大合适吧?怎会选这个曲目?”
“好像是杨相公偶见梨园排演,觉得甚好,这才择定了……”
众人口中的杨相公便是时任宰相、国舅杨国忠,见状不慌不忙道:“‘春江花月夜’,臣觉此名甚有意境,曲子也好,很适合今夜普天同庆,又何必管是谁所作。陛下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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