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殷皇帝
33
“我母妃……我娘善调香,调出来的香人人喜欢。她总能根据那个人的性格调出最适合的香。我身上的这味香是我娘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由玉兰、木槿、昙花、风信子等植物调成。得了配方,我年年岁岁都制,仿佛她还在我身边。”
他坐靠床,我躺在床上静静听后,狐疑地问:“所以你娘觉得那四种花最适合你?”
“不是。”他的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忆,“或许是她对先……是对我爹的感情。”
他微微垂眸,睫羽忽闪,眼角泪痣似是带伤:“其实我娘不爱调香,是我爹说她调的香好,她才调了一辈子的香。我身上的这味香,是给我爹的。但她并不受宠,所以她到死,都没能给我爹。”
我,愣住。
什么悲剧的恐怖故事。
我一轱辘爬起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脸:“那你做和你爹一样的事?嗯?怎么,你还要效仿?”
“你!”他的脸被我掐起一大块,白嫩的脸颊一圈红了起来,他的眼圈似乎都有些泛红,“我哪里和他一样了?”
“你有多少个嫔妃?”
“连你二十三个。”
“你还有脸说?”
“我怎么了?!”
他气得很,一把把我手拍下来。手指着我颤抖了半天,然后甩了下袖子:“要不是看你有孕在身,我,我……”
我不屑:“你干嘛?你就被我戳到痛处就跳脚了呗。”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立后吗?”他忍无可忍,深吸了一口气,问。
我冷笑:“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我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娶二十三个老婆呢。”
“选秀很大原因是要和前朝关联,又因为没有立后他们才更虎视眈眈。”
“骗谁呢,你当时强行娶我,是要关联什么?”
他看着我,哑口无言。脸上被我掐出来的那块红晕渐渐消退。
“你或许在她们眼里真的是个好皇帝好丈夫,甚至是好父亲,但是在我这里,你绝对不会是。”我冷冷道,“我知道在你那个位置上,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不顾他人意愿也在所难免。但如果你违背的是我的意愿,那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
他眼中一开始愧疚渐渐消散,被愤怒覆盖。他起身冷声道:“我不需要你的原谅,你甚至没有资格记恨我。你怎么就认定是旁人愚昧,而不是就你愚昧呢?”
殷南渡最后狠狠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已经挺大了的肚子,喃喃道:“狗皇帝就是个神经病。”
34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屋里的东西也一件一件多起来。
我都记不清哪个是哪个送的。
“娘娘,梅嫔娘娘来了。”
好耳熟的名字,抬头一看,果然是华聆。
“恭喜升职哈!”我对她笑。
华聆笑了,把怀里的一包东西放到桌上打开:“这是我做的一套小衣裳,你也别嫌弃。”
那套小衣服上的刺绣精致生动,针脚细密,一看就是下了不少功夫。
“谢谢。”我收起来,感谢道。
华聆有些不好意思:“一直都没能得空来看你,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新年宫宴的时候你没有来,我还担心你出事了。第二天就听到你又把皇上气到了,感觉,嗯,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没有抽身过来。”
我哈哈傻笑两声:“没事,我没事。”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呀,要不是皇上性子还好,你有几个脑袋呀?你这样会害了整个李将军府的。”
“我犯了什么错?就是把他做过的事说了一遍,他就气成那样,我有什么办法。管天管地,管不了他玻璃心啊。”我摊了摊手。
“他做了什么呀?”华聆来了八卦心,往我这边凑了凑。
我耸肩:“我就说他强取豪夺娶了二十三个老婆啊。”
“啊?”华聆瞪大了眼睛,“你真大胆……我看你也有二十三个脑袋。”
“那我又没说错。”
华聆叹了口气:“其实你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宫宴会有烟花表演吗?”
“为什么?”
她微微红了脸:“是我有一次和白答应聊天的时候,说烟花煞是好看。当时皇上就在旁边,他什么也没说,但是记得了。那天烟花表演,他对我说他一直记得,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得空请来表演,所以一直没给我承诺。”
“你确定不是他自己想看?”我嘴角抽了抽。
华聆却是皱眉,生气道:“你为什么要对他有这么大的偏见,明明即使是朋友做都会让人感动的事,你却总要往坏了想。”
“我和你看他的滤镜不同,抱歉。”我也有些不好意思,“随便一句话能让人记得的确……挺难得的。”
“他对每个嫔妃的宠幸程度虽不同,但他的好和温柔却是公认的。”华聆悄悄靠近我说,“你知道吗,先皇对他母妃不好,所以他也不想做先皇那般……那般的人。他不轻易承诺,但信守承诺。他不多疑,也不易怒。待人温柔,不过于苛责。无论是那个嫔妃的子女,他都一样喜爱……”
华聆顿了顿,认真道:“可你要知道,他始终是皇上。”
“知道了。”
我感觉华聆就好像个小粉丝一样拼命给我安利狗皇帝,太无奈了。
爱情是执着的、盲目的。
我还是就一耳进一耳出吧。
35
这个皇帝还是很会冷战的,自新年被我气走后一直没来。
此时我已经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所有人的声音充斥着我的耳朵。
人类的悲喜并不互通,我只觉得她们吵闹。
可是分娩的痛在我身上啊!
我觉得我要死了。
是的,就在下一秒。
就要痛死了。
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一定爱过。
你都如何回忆我?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在夜里默默地坚持。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
床前明月光,齐鲁青未了。大漠孤烟直,清泉石上流。举杯邀明月,寂寞沙洲冷。
浔阳江头夜送客,门前流水尚能西。洛阳亲友如相问,欲饮琵琶马上催。
……
“德儿,德儿……”
在我快要脑子炸裂的时候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好肉麻的名字是哪个弱智想出来的啊?!
“皇上,这、这不合……”
“嫔妃生产朕哪次不是陪着的,从没有出事,给朕让开!”
“德儿,我在。”他在我耳边安慰道。
我疼得手指甲都掐到他肉里,意识不清醒间,咬牙切齿道:
“狗!皇!帝!给!我!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