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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如果不想被拍到,大可以做到跟之前一样的缜密,可现在这个明显的身影,故意留在现场的弹壳,就好像是捉迷藏之前恶意的倒数——“三,二,一。我来了哦。”
应呈何尝不清楚「X」越来越近的脚步,无形之中已经有一只手掐在他的咽喉上,越缩越紧,越缩越紧,令他慢慢窒息,但……
他摇头:“暂时不要说。”
“可现在他留下了监控影像,建筑工地的狙击手,红旗旅社的枪手,一旦有明确涉案的证据,我们在顺着这些证据往下查的同时,就已经把刑侦全组都拖下水了。你忘了你已经让陆薇薇去查他的衣服了吗?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这帮兄弟都是盲人摸象状态,而明灯就提在他们手里,分不分这一线光明,不过是一句坦白而已。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被监控拍到?”
“他灭胡森的口,灭这个死者的口,都是因为我们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是吗?在这种情况下,他哪有时间像以前一样安排得那么缜密,甚至把现场都仔细地清洗一遍?”
“你这个说法倒也合理,那我问你,今天几度?”
谢霖「啊」了一声,没懂。
应呈又示意这进进出出忙成一团的现场,冷笑了一声:“你看有人穿夹克外套吗?”
——兰城的六月里已经逼近盛夏,气温都往三十度上走了,没点毛病谁穿大长袖?
而且还穿了一件一眼就会被人认出来的名牌,还有可能根据这件外套查到他的信息?
这分明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X」!
“还有,你有没有考虑过一点,为什么我们前脚刚查到这个死者的具体位置,后脚他就能赶在我们之前把人灭口了?”
谢霖突然沉默,从心底生出的怀疑像利刺一样戳穿了他的心脏,让他不自觉得紧紧攥紧了手。
只听应呈紧接着说:“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在随身携带着,警察正在赶来的路上这种紧急情况下,还贸然从正门走进去?
就算没有监控,万一被老板看见了呢?万一撞上人呢?但凡有一丁点失误的可能性,他都不可能会这么做,除非……”
他缓缓靠近,声如魔咒,惊得谢霖生生打了一个冷颤,汗流浃背——
“他是在故意提醒我,我身边,有他的人。”
这样一来,就什么都能说的通了。
包括那时被他强压下去的怀疑,为什么「X」本人也会使用这个他私下里给他起的代号,还想尽一切办法,告诉他这一点。
谢霖只觉周身如坠冰窟,冷得发抖,一挥手,就见应呈抓了人继续安排工作去了,僵硬地吐出一口气,一皱眉头双眸里迸射出鹰隼一样锐利的光,盯着他的背影轻声骂了一句:“妈的,混蛋!”
他说的是「我」,而非「我们」。
这小子……是把他也归进怀疑范围了。
——
除了狙击点现场简单已经勘察完毕以外,剩下几个现场正在同时进行勘察走访,都需要有人坐镇指挥。
几个人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最后决定徐帆在红旗旅社,谢霖去建筑工地,应呈负责胡森那个垃圾场一样的家。
等他野狗似的疯忙了一整个晚上,一睁眼就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五点了。
鉴证忙了一天一夜,在黄局腆着脸借来的人手帮助下才终于采集完了现场痕迹,正收工准备回市局,他也总算是有机会坐在车里呼了口气,困得上下眼皮在打架,以至于身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他觉得他一闭眼可能就要昏过去,坚持着缓了缓,掏出手机一看,吓了一跳,近五十个未接电话。
有的是医院打电话过来催他回去住院,有的是黄局那边催他消息,还有的是徐帆他们几个,估计是汇合那边的情况。
——还有两个,是江还。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先挑江还的这个回了过去。往常这个时候天都还没大亮,这会却被秒接,那边传来江还一贯温和得波澜不惊的一声「喂」后,双方都诡异地沉默下来,一种隔阂在从未发觉的时候,竟已经深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良久,江还才开口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一晚上没回来有没有事,没事就好,你接着忙吧,我不打扰了,注意休息。”
“等一下!”
“嗯?”
嘴比脑子更快,把人留住了,却依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呈又迟钝半晌,这才说:“这个案子很忙,我最近几天肯定都不会回来了。虽然给了你钱,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去,万一不够你就自己来市局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你那这几天要住在市局的话需不需要我帮你送点东西?”
“不需要,值班室都有。”
对话再次沉寂下来,诡异而尴尬,应呈突然笑了起来:“江还,你说我们俩,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呢?”
那个星夜,灿烂银河倾洒下的球场,蜻蜓点水一般短暂的相拥还恍若昨日,也曾记得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那份心动,他只是一觉睡醒,怎么……
就走到了现在这种人近在咫尺,心却相隔天涯的地步呢?
他想不通。但江还能想通。
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隐瞒,耗尽了他本就孤注一掷的所有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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