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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知雪做得绣活儿,她拆了好几件衣裳给小宝做了棉袄,每日抱着孩子就在这皇子府和他宋承治捉迷藏。
日日饭食都是按时按量做了的,东西温在锅里,宋承治要吃便自己来拿,入了夜里,下人们都搬走了,剩下不少空房间,商知雪今天住这间,明天住那间,有时候实在是怕了,睡花园睡草丛的时候都有,总之是得避着宋承治那个疯子。
那男人偶而将自己闹的烦了,商知雪也会给他的饭菜里下些巴豆,由他拉上个三五天直到拉虚脱为止。
皇子府门前还有门卫把守,不过守的不是商知雪,是他宋承治。
那男人被下了终身禁足令,这辈子都别想踏出府门口一步。
商知雪遇着了好天气,偶而也会带着孩子出一趟门,用做好的绣活儿去晋王府换些钱财,再往家里置办些用具。
宋承治还是日日骂,夜夜骂,昨日商知雪不晓得把孩子藏到了什么地方,然后自己动手和他打了一架。
虽是女人的力气怎么也大不过男人,但那女人却也是不要命的在反抗自己,怎么说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活计,何况第二日商知雪不知道又给自己吃了什么,宋承治腹痛不止,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捂着肚子,冒了一身的大汗。
正当此狼狈之时,秦君恩倒是也来的及时。
宋承治只听见自己的房门‘吱呀’响了一声,他正骂道。
“你这个贱人还知道回来,你又给本宫吃了什么,一天天做的饭食比猪食还难吃,我劝你最好把你家那小崽子给我藏好,让他千万不要哭出声来,否则哪天运气不好叫我给听见了,找见了,我一定把他给淹死在池塘里。”
“杀人偿命,七皇子如此这般罔顾国法,若是再犯件错事,我们家晋王可就是保不下你了。”
织金的裙摆自门边一晃,宋承治便立即闭了嘴。
躲了北疆天寒地冻的天儿,秦君恩倒是将自己养的更加娇嫩了几分。
姑娘十指纤纤,走至床边来伸手将宋承治这帐幔给挂起,她原是伸手想替对方理理这凌乱的床榻,可手才刚刚伸出一半去,又突然嫌恶的给收了回来。
“这屋子里怎么,臭烘烘的?”
话毕,还伸手在自己的鼻尖前扇了扇气儿。
说实在话,看见秦君恩的第一眼,宋承治也是想骂的,但是他没好意思骂的出口。
更多的感觉还是窘迫,那种就好像在自己最不愿意丢脸的人面前丢了脸,在自己最想表现的人面前,他抬不起头。
本是不该说,但让人心虚的却是,宋承治这几日几乎夜夜都会梦见秦君恩。
他梦见那日红砖墙上,他与那秦家姑娘一见倾心,两厢情愿,恩恩爱爱的结成了夫妻。
他梦见即便受到所有人的反对,可那姑娘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了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头上系了一条红发带,什么也没要,就只身一人进了他的七皇子府。
他梦见他们两手空空,可是为了坐到那个最高的位置在一起努力,他周旋于官场和朝堂,而他的妻子则是为他拉拢所有官家女眷的人脉,其中还包括了最难哄的太皇太后。
他梦见他们终于如愿以偿,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却又被他自己亲手打破。
宋承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他偶尔会想,如果秦君恩看上的是自己而不是那位病恹恹的十七皇叔,现在他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但是他又十分羞愧,即便这种羞愧并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这时候再瞧见秦君恩的心情多少有几分复杂,宋承治看着她,忽的又拧过了自己脑袋去。
秦君恩见状,觉得好笑便笑了一声。
她就着这床边坐下,然后伸手摸了摸这床榻。
“我本来不该来的。”秦君恩说,“但始终想着要看看你过的好不好,所以还是来了。”
说着话,还不忘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一小包黄纸包好的药粉来。
“接下来我要与你说的话,你一定要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听,仔细听。”
“我恨你,恨不能杀了你,恨不能让你现在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这样又太便宜你了,所以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如今是怎么悲惨,怎么落魄,怎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你不喜欢我,却又偏偏要爬上我秦家的院墙诓骗于我,这一点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你利用我,与我成婚之后让我打着秦家的名义四处为你拉拢人脉,嘴上说着疼我爱我,转身便又去了那高家小姐做侧房,这一点我也可以不与你计较。”
黄色的纸包打开,里边是一团白色的粉丝,散着着奇怪的刺鼻味道。
“我救下商知雪,把她当做亲妹妹,可是你们背着混到一起去,这一点我还是可以不与你计较。”
“但是。”秦君恩停顿一瞬,语气却突然变得愤恨起来,“但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你们,逼的我秦家三百多条人命一个都不留,我不能原谅你逼死了我的嫂嫂,我不能原谅商知雪杀了青果,我不能原谅,我一想到你和我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让我死,如何让秦家死,我就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
第60章 “你说你该不该死!”
秦君恩这般没头没脑的说着话, 宋承治该是觉得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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