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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两年两个孩子到底过得怎么样,所幸的是,当年房秋实在小玉庭拍百日照的时候带上了这两个孩子,这是目前两个孩子留存在家人身边唯一的照片了。
重回故土,房秋实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在心头久久徘徊不散。
总感觉这个时代是属于他们这群青壮年的时代了,趁着这股时代浪潮,好好施展一番拳脚,一定可以大有作为。
这时已经是九十年代初了,经历了八八年的价格闯关,经历了国家紧急刹车再次进行宏观调控,此时的国内,经济秩序终于恢复到了一个相对理性的年代,最直观的表现,在于通货膨胀率,从88年的18.8%降到了90年的3%,国家在经济软着陆的大方针下,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平稳度过了这场危机。
然而国家对物价的治理整顿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这个过程,要一直延续到九十年代中期才会彻底完成。
至于后来大家耳熟能详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则要到92年才会确立,那时候,大部分商品已经做到了计划价格与市场价格并轨,之后的市场,才会从野蛮无序的状态,进入到一个相对理性有序蓬勃发展的状态。
现在,她和陆茂行两个回来了,正处在这个历史转折点的档口,何去何从,两人早就在回国前想清楚了。
第一件事,把可心和可甜也送给陆晋源照顾,小夫妻两个全部精力投入到事业当中去。
而小玉庭,却已经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幼儿园借读还不算麻烦,小学再借读就有点困难重重,两人一合计,打算把小玉庭接到身边来,两人轮流送他上学,轮流辅导功课。
结果没想到,陆晋源养了四年孙子,根本舍不得撒手,干脆和史隋英一起,从北京过来了。
一个孙子两个孙女,他全部承包了。
房秋实倒是没想到,老爷子这么舍不得孙子辈的,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忙把可心和可甜抱过去给爷爷看,陆晋源高兴得老泪纵横,抱着这个要亲一口,抱着那个也要啵一下。
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好在小洋房够大,住着他们三代人也不算太挤。
大姐房春花见状,便拉着房秋实到旁边说悄悄话:“小妹,我给你看了四年的家,总算是等到你们回来了,你看,未明这孩子也考上了大学,媛媛也快要升初中了,我想着,我是不是可以……”
房秋实知道她要说什么,其实不光是这四年,在这四年之前,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大姐也在帮着照顾这个家,照顾一大家子。
如今大姐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早就该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了。
房秋实忙抱了抱大姐:“姐啊,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是当姐姐的,自己想好了就好,哪里用得着跟我说?我听说谭晓东那里房子早就盖好了,就等你点头答应嫁给他了。日子选好了吗?快点,我等不及要喝你们的喜酒了。”
房春花羞赧地笑笑:“选好了,早就想着等你们毕业回国了再结婚,日子就在暑假,中秋之前。记得要来。”
房秋实心中有愧,忍不住鼻子发酸,总有种对不起大姐的感觉,可又怕眼泪冲刷了喜悦,让大姐心里难受,便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了:“好,我给你当伴娘!”
姐俩就这么说好了,房春花把谭晓东喊过来,正式搬去江心洲住了,期间媛媛跟在后面,忙进忙出,像只快乐的小鸟,追在谭晓东屁股后面喊爸爸。
房秋实听着打心眼里高兴,回头就跟陆茂行商量该送点什么贺礼才好。
陆茂行倒是直接:“送套房子吧,江心洲太远了,厂子里也离不开谭晓东,他们夫妻两个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分开也不好,就让大姐带着媛媛住在镇上吧。房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顺便咱们也买两套,一套给咱爸和孩子住,一套咱俩和孩子住,孩子喜欢哪边就去哪边。”
“行。”这种事情上,房秋实没什么意见。
何况她见玉庭被陆晋源养得彬彬有礼乖巧懂事,更是觉得这老公公人不错。
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第二天就坐上车看房子去了,一辆车坐不下,还叫王岗开了一辆过来,热热闹闹,往镇上去。
结果才开到祝家门口,就开不动了。
祝大山已经出狱了,祝翠莲也没关多久就被放出来了,现在还在唱铁窗泪的就剩刘秀娘,祝大山也不是抛弃糟糠的恶人,还在守着这个家。
只可惜,身体一年比一年差,不过五年多没见着,竟是老了二十来岁不止,头发花白,后背佝偻,瘦骨嶙峋的,走路都要拄着拐棍。
此时正在二儿媳张穗穗的搀扶下,慢吞吞地走着。
去年村里刚修了路,走了几十年的泥巴路铺上了石子,也拓宽了两米,因此,祝大山这种老态龙钟的老人家,走起来就特别吃力。
张穗穗虽然怨他偏心,可他到底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也就不跟他计较了,祝有财在厂子里忙,她就在家照顾祝大山,替祝有财尽一尽孝心。
听到汽笛声,张穗穗慢下来回头看了眼,见是陆茂行他们,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爸他腰疼,走得慢,马上就好。”
陆茂行没说什么,只是熄了火下了车,礼貌地喊了一声大姨夫。
随后有些好奇,问了张穗穗一声:“你大哥还活着吗?”
“死不了。”提到这个累赘,张穗穗就烦,不止一次不想管他了,是祝有财死活不肯,说是留着他,让他日日夜夜受吴雯莉的折磨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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