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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秦梅,两人对视还不足一秒,秦梅便堪堪避过,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秦梅心里胆战心惊,像,太像了。
明明那张脸长得和自己极像,可那神情,却和那个凶恶的禽兽如出一辙,凶狠恶劣,跟冷血动物一样,毫无感情可言。
“小昼,别乱说!”秦昼旁边的蒋大明开口,他不希望场面太难堪。
“叔叔,梅子姨。”蒋甜淑突然站起来,对秦梅还有坐在秦梅旁边带的赵国富说:“我觉得这事不是梅子姨和你能够做主的。”
闻言,赵国富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满脸不悦地看着蒋甜淑。
蒋甜淑的视线落到赵国富脸上,这人满脸横肉,眸光透着精明,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她明白不能以貌识人,但这个时候,她还是比较倾向自己的主观判断还有……秦昼的选择。
秦昼刚刚那话很明显,他对秦梅有意见,他不愿意跟秦梅走,既然如此,她决定遵从自己的意愿,做秦昼最强大的助攻。
她别开眼,视线与秦梅对上,认真地说:“哥哥今年十二岁,他已经能够独立思考了。是选择跟着梅子姨走,还是留在家里,这些都应该他自己做主,无论谁,都不能代替他做选择。”
秦昼抬眼,目光落到女孩脸上,女孩面庞瓷白,眼眸和小时候一样,睫毛浓密卷翘,像两颗泛着水光的黑葡萄,湿漉漉的,五年级的她比小时候瘦了些,脸庞轮廓出来了些,好看地不像话。
平时都软软勾起的唇此刻倔强地抿着,为他坚定地站着立场。
秦昼那颗坚硬的心再度被触碰,桌下紧紧攥着的手缓缓松开。
蒋大明和吴芬原来的重点一直在秦昼是秦梅的儿子,如果秦梅一定要带走秦昼,他们毫无办法这点上,可蒋甜淑的话像是黑暗里的烛火,一下点亮了他们。
是啊,秦昼已经十二岁,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大人摆弄的孩子了,选择走还是留在这里,应该由他自己选择!
刹那间,秦梅心中一片灰暗。刚刚秦昼的话她听得明明白白,虽然没有直接说不跟她走,但那已经表明他不愿意,如果让秦昼选择,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捂着脸痛苦地哭了出来。
吴芬见她这样子,一向心软的她忍不住动容,方才的不平一扫而空,有些不知所措地对秦梅说:“甜淑说得对,孩子大了,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而且,小昼现在还没选,你别太难过了……”
秦梅放下手,眼神无助又空洞,泪水顺着眼尾流了下来。
看她那样子,蒋大明摇摇头,说:“事情太突然了,不管是我和吴芬,还是小昼,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再者这不是小事,总得给小昼时间选择吧。”他搓了搓手,对秦梅和赵国富说:“要不这样,让小昼考虑三天,三天后再做决定可以吗?”
对于秦梅来说,事情已成定局,她的脸色灰败,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说:“好。”
赵国富起身,扯了秦梅胳膊一把:“既然说好了,那就走吧。”
秦梅踉踉跄跄跟着起来,慌乱地抹了把泪,跟着赵国富往外走。
吴芬赶忙追了上去:“梅子,咋的这么快就要走,吃个饭再走吧。”末了,又说,“到市里还要好几个小时,这两天干脆就住这儿吧。”
“不了。”秦梅说,“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国富手下也还有事情要安排,我大后天再来吧。”
“快点,晚了赶不上车了。”白走一趟,赵国富脸上的不耐烦愈发明显,“说了开车来非要坐车,给老子找罪受!”
秦梅默默跟在后面,没有吭声。
吴芬追出门口,看着两人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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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蒋大明心事重重蹲在门槛前抽烟,吴芬平时不许他抽烟,但今天是特殊情况,也就随他去了。
秦昼和蒋甜淑扛着鞭炮炮竹,照例出摊。
吴芬担心秦昼的状态,劝两人休息一天。但秦昼从蒋甜淑说话那番话之后,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心里完全没有包袱,自然也不用休息。
蒋甜淑更甚。
之前她还在惶恐秦昼妈妈的到来,但现在真的见到秦昼妈妈,以及秦昼的态度,心中的惶恐顿时烟消云散。
上辈子,秦昼被接走的过程很短,而且那个赵叔叔也没有来。
那次见面,蒋甜淑对秦梅的印象是“哭”,能够看得出来她很难受,蒋甜淑当时觉得秦梅一定很爱秦昼,但是由于无能,无法抚育秦昼,才将她放到别人家抚养,把秦昼接过去之后,一定能够好好对待秦昼。
可今天,许是那个赵叔叔的缘故,蒋甜淑除了看出来秦梅的难受,更多的软弱,她和那个赵叔叔,做主的一定是赵叔叔,而那个赵叔叔的表现不像是很喜欢秦昼的样子,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自己的孩子。
秦昼到那个家里,真的能幸福吗?
这辈子由于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改变了,秦昼妈妈那边也发生变化不是不可能的事,她不愿意让秦昼去冒险。
她提着固定摊子的木架亦步亦趋地跟在秦昼身旁,抬脸看秦昼,秦昼一手扛着木板,一手拎着装着烟花炮竹的箱子,寒风夹杂着雪花袭来,帽檐下的细碎刘海微动,有少许落他的眉毛上,为他那张依然带着少许稚气的脸徒添一抹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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