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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身形小,灵活地从沈鱼与阿芝的包围圈里钻了出去, 往狗洞处跑,沈鱼抱臂看着他们落荒而逃, 心里一点也不急。
不一会儿,阿莓一手拎着一个回来了。阿蓉手里也抱了一个。
阿莓拎着两个孩子的衣领子,两个小孩不停地挣扎,小胳膊小腿在半空中蹬着。
“放我下来!”虎子喊叫着。
阿莓厉声道,“老实点。”
大堂点起油灯, 两个小孩终于被放下来。阿蓉怀里的孩子惊恐地望着周边,又往她怀里缩了缩。
“怎么还有个这么小的女娃?”女娃五六岁的样子,苹果脸被冻得通红,身上的衣服竟然还是单衣,沈鱼见状不忍,让人点起炭盆火炉, 拿来棉衣。
阿蓉把孩子交给沈鱼, “这女娃在门口放风,我去看时她都快冻僵了,才把人抱来。”
女娃安安静静, 没有说一句话, 只转着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几人都围着女娃转,忽略了抓来的俩小子。
虎子虽害怕,还是壮着胆子道, “你们放开宝妹,东西是我偷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事, 都冲着我来!”
沈鱼让阿蓉带宝妹下去洗个热水澡,笑着看向虎子,“你这小子,还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
被沈鱼看得心虚,虎子低下头,“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就得承担后果,我……我不怕。”虎子听过些说书的,俨然把沈鱼把宝妹带走的行为当成了扣押人质。
小石头用一双乖巧的狗狗眼看着她,语气哀求,“姐姐,偷东西确实是我们错了,我们不会抵赖,只是宝妹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欠您的钱我们会还的,请不要把我们送官,好吗?”
其实在看到他们的模样时,沈鱼已经歇了教训他们的心思。原因无他,这两个孩子,穿得太单薄了,冰天雪地的天气,还穿着夏天的单薄料子,衣衫打了不少补丁,衣袖浆洗得发白。
还有那率先开口的孩子,他的左边袖口,竟是空的!再看另一个,清秀的小脸上有一大片青黑的胎记。
簸箕中的铜板被沈鱼拿在手里,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屋中回荡,“说说吧,怎么又想着来还钱?”
小石头心头一喜,“姐姐,你不报官了吗?”
沈鱼轻咳一声,“那要看你们的说辞能不能说服我。”
小石头跪下给沈鱼磕了个头,顺便拽着虎子一起跪下,“谢谢姐姐。”
沈鱼浅笑,这小子,倒是奸猾!她还没说原谅他们呢。
“这地方以前没租出去的时候,我们下山时会来这里住一夜。没想到这次下山有人住了,昨日偷溜进来,实在是太饿了,闻到厨房里的香味,就没忍住偷吃了几块。除了糕点,我们其他的什么都没动!”
沈鱼看他,“都是你们三个吃的?”
小石头道,“不,不是。我们俩只一人吃了五块,宝妹胃口小吃了三块。剩下的带了些回去,分给大家了。”
沈鱼摩挲着下巴,她总共做了十来种糕点,每样拿两三块也有二三十块,这小子还算实诚!
沈鱼问道,“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十来个。”
“平时都在哪里乞讨?”
小石头抿抿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不是乞丐。”
虎子也挺着胸膛,“我们才不是乞丐!我们很能干的,只是他们都嫌我没了一只手,嫌小石头长得不好看,没人要我们干活。”说到后面,语气有几分落寞。
“我们是象山上文丘观里的孩子,半个月下山来采买一次。只是观中人多,银钱少,冬日里野菜难寻,观里还有比宝妹更小的孩子,我们饿些倒是没什么,但他们饿不得。”
阿芝凑近沈鱼,与她耳语道,“象山就在城外,山上的确有个文丘观。二十年前求子最灵验,近年来香火并不丰。”
“既偷了糕点,怎么又想着来还钱?”沈鱼命阿莓将炭盆拿得离他们近一些。
小石头搓搓手,“昨日拿了糕点回去,梁哥哥就发觉了不对,他给的银钱不可能让我们买那么多糕点的。梁哥哥捉了我与虎子去拷问,我俩才说出实情。他当即大怒,给了我们十个铜板,让我们连夜下山来还钱。”
沈鱼心中有了些计较,问那两个小子,“你们说的都只是一面之词罢了,可有人证?”这孩子言辞恳切,但也不能轻信了他。
小石头绞尽脑汁想了想,“春安堂的大夫可以证明我们说的是真的!他时常给梁哥哥和观里的孩子送药,我们今天下山也是想带宝妹看病。”
“对,丰哥哥认识我们!”俩小孩似乎是找到了救星般,高兴起来。
春安堂?丰敬的药铺,还真是巧了。
既然他们说出了丰敬的名字,沈鱼便让他们在这儿待一晚,明天一早再去找丰敬求证。
沈鱼将他们带到后院的房间里,烧了洗澡水,拿了干净冬衣让他们换上,棉衣是大人的尺寸,穿在他们身上太大,看上去有些滑稽,走起路来有些别扭。
沈鱼又给他们送了两碗热汤面,小石头盯着汤面,大大的狗狗眼看过来,小声问,“我们能吃吗?”
虎子口水已经流到了碗里,眼巴巴地看着沈鱼。
沈鱼揉揉他们的小脑瓜,笑着道,“吃吧。明日去春安堂,你们若敢骗人,我都要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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