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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沈觅注意到越棠在看她,她投过去了一眼,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确定越棠在这件事中,是完全与他无关,还是他有参与。
越棠确确实实隐瞒了他腿伤已好的事实,也确实想要在这时离开。
但是证据齐全之前……
沈觅不想随便去猜测。
顾微澜惊讶地看着沈觅。
越棠绝不可能没有参与其中。
沈觅还要护着他?
真是……
越棠还真是好本事。
顾微澜笑着看了一眼越棠,转而提醒道:“殿下可知小棠的养父和兄长已死一事?”
话题又换。
沈觅一听到越棠的父兄,便下意识皱紧眉,去看越棠。
越棠顿了顿。
他抬起眼睛,神色又冷又静。
“三殿下想说,是因为我 ?”
越棠语气带着轻轻的嘲讽。
不是他。
沈觅立即想到那个雪天的江边。
八岁的小越棠笑地很好看,他答应了去做替死鬼。
沈觅知道结果,慕容祁和养父最后还是死了,可是为什么又要归结到越棠身上?
因为替死鬼没死,死的是正主吗?
沈觅不愿任何人在越棠面前轻易提起这个话题。
她笑了一下,道:“父兄之死和小棠无关。三殿下将这件事情提起来,这让清晏怀疑,你方才所言又有多少是为了污蔑小棠而说。”
顾微澜看着沈觅,忽然有些不理解:“清晏殿下就这样信任小棠?”
明明沈觅刚知道越棠欺瞒了她伤腿已好一事。
越棠脸颊上还蹭着几处灰尘,春寒尚且料峭,他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能看到薄薄皮肉下的青紫色脉络。
越棠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掩不住的冷意。
沈觅抿了抿唇。
为什么南朝人总喜欢在他面前提死去的父兄?
还都高高在上……仿佛越棠替死便是天经地义。
沈觅起身,抬眸对顾微澜道:“小棠累了。三殿下如果想要查案,清晏陪着殿下先去找出来证据。”
越棠抬眸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
沈觅温声道:“先换身衣服暖一暖,若是累了,便先回折青居休息。”
越棠只轻轻“嗯”了一声。
查便查吧。
结果……左右不差这一回了。
沈觅看着越棠,慢慢道:“不要怕。”
她语气很认真,“放心,不管哪件事,没人能冤枉你。等我回来。”
越棠抬眸看着她,漂亮的眼睛一如既往清透明亮,漆黑的眼瞳中满满只映着她一人。
越棠慢慢扣紧了手指。
他看着沈觅,一时间声音顿在喉间,说不出话。
沈觅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就笑了,越棠的眼睛太清澈了,漂亮到不行。
说完,沈觅便对着顾微澜微微倾身,手臂向一边张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明明白白的要请他移步。
顾微澜皱了皱眉,无法推拒,还是跟着沈觅出了房门。
门外学子大多都已经散去,只留下一部分还在收拾残局的侍从和一旁检查损失的掌柜。
沈觅上前一步,直接往酒窖走过去。
门边的云霏随着跟上来,沈觅道:“请仵作,验尸。”
云霏向来和沈觅配合极好,顾微澜皱着眉,沈觅根本没打算和他再多说什么,一出门便有条不紊地下令。
请仵作、一个个盘问经过酒窖周围的人。
盘问柳含章、徐年、徐岁……
沈觅要自己查。
顾微澜忽然就生出极大的不解。
薛二和段英欺负越棠,打骂侮辱数不胜数,就算这件事真是越棠做的,沈觅也有足够的理由将这件事给压下来。
不就是要护着越棠吗,何必还要这样大费周折。堂堂一国公主之尊,亲自去查一场没多少损失的小小的失火。
看着沈觅让人搬来一方长桌,摆在酒窖前,亲自一人一人审问,完全没有搭理顾微澜的意思。
顾微澜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
索性便也让人搬来一方椅子,坐在沈觅身边,自觉担任了磨墨的职责。
沈觅偏过头看了看他。
“我以为三殿下会不喜我查清这次走水。”
顾微澜笑了一下:“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我确实是没有证据便推测是小棠所为,殿下要细查我只会支持,怎么可能会不喜。不过,澜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否?”
沈觅觉得,不当讲。
顾微澜没等她回答,便轻声问道:“只是一个问题,殿下知道小棠有所欺瞒,知道他想要逃走,便没有怀疑吗?”
沈觅淡淡道:“我不想这样推测任何一个人。”
顾微澜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不解地又问出声。
“为什么?我觉得,都已经这么久了,殿下应该知道你真心相待的小棠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沈觅没有说话。
她垂眸放下记录的羊毫笔,暂先交给云霏。
“三殿下觉得,小棠是什么样的人?”
沈觅想起他在越棠面前又提他父兄之死,嗓音带上了一丝嘲问。
“杀父杀兄?”
顾微澜摇了摇头。
“其实那句话我不是对小棠说的,是我想对殿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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