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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前跪着一个人,慢慢抬手举起腰间的佩刀。
沈觅依稀看得出,这把刀是看守梧桐殿那位侍卫长的佩刀。
是侍卫长。
门边的侍卫看到沈觅过来,立即进去通传。
侍卫长的声音中气十足,铿锵有力,隐忍道:“卑职有罪,没能看守好梧桐殿……请陛下降罪!”
越棠拔出了长刀。
“你是说,她失踪了?”
嗓音冰冷,藏着压抑着的戾气。
侍卫长颤了一下,随即闭紧眼睛,深深叩首。
“是卑职不力!”
越棠手中长刀寒光凛凛,微微抬高了一点。
沈觅想到了没碰到他就被当场扭断脖颈的小内官。
侍卫还没走远,沈觅不再等侍卫先进去,立刻快步跟上去,急声道:“越棠!”
越棠抬眸。
黑暗中,快步走进来一个穿着深色宫装的姑娘。
裙角被划开了一道,沾上了几处草屑。
能看得出,她离开梧桐殿,是辛辛苦苦费了不少功夫的。
沈觅急急喊出来的一声“越棠”,周围侍卫纷纷跪了一地。
沈觅停到侍卫长身边,因为忽然急忙跑过来,脸上还带着一点红晕,嗓音微哑。
“……是我自己想办法出来的。”
她先去了御书房耽误了时间,没能立刻找到越棠,不能因为她……让侍卫长受罚甚至丧命。
她要出来,谁也拦不住的,没必要让侍卫长被迁怒。
沈觅解释地有些难以启齿,说完,就咬紧了一下齿关。
注意到又跪了一地的人,她抿紧了唇。
她是喊的“越棠”,对于帝王而言,直呼其名也是大不敬。
越棠低眸看她,眼中戾气没有消散,又增添了几分讥诮。
“你以为,我要杀他?”
沈觅其实不知道越棠要做什么。
她不确定,她不了解他了。
他的言行、语气,沈觅都猜测不到他的心思。
沈觅有些艰难道:“和他没什么关系。是我要来见你的,不管是谁看守着我,我都会出来找到你。”
越棠凝着她。
他神情眸光都看不出情绪,沈觅抬眸看他。
他是不是……确确实实已经认出来她了?
越棠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长刀,往前递了一点,侍卫长连忙双手接过来,感激地看了沈觅一眼,自觉地退下,示意着周围的人都立即离开。
宸极殿本来就没有几个人,侍卫长一走,殿中立即空荡地只剩下两个人。
越棠没有交谈的意思。
这是一个沈觅陌生的越棠。
她再一次认识到,不一样了。
沈觅没等越棠离开,就用力掐了一下掌心,低声道:“好久不见。”
那由她来直接坦诚好了。
越棠停下来,深深看了她一眼。
“沈觅。”
沈觅掐着掌心的软肉,“是我。”
越棠淡淡回了一句:“好久不见。”
说完,越棠直接转过身,朝着寝殿走过去,并不打算再和她多说。
沈觅愣了愣。
“越棠。”
他没有半点惊讶,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他早就知道是她。早就认出她了。
可是……越棠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直接将她关在梧桐殿,见都不见她,明明相认了,他还是不打算和她多说。
沈觅心脏有些闷,她垂眸,掌心被掐地刺痛。
越棠该是什么反应?对她回来欣喜若狂?恨她到恶语相向?
她走之前,对他很不好,又是那样的方式离开。
沈觅长睫颤了颤,她本来就不该抱有,她还能和八年之后的越棠好好说话的想法。
沈觅用力抿了一下唇瓣,垂眸道:“陛下,我有话想要同你商议。”
她特地用了敬称。
越棠身影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
沈觅抬眸看他的背影。
今日她必须先把话说完。
她不再想着,只一次就能拦住越棠,可这回总不能……就这样继续回去被关着。
他没有转身,继续往前走,淡淡道:“进来。”
越棠走向寝殿旁边充当做书房的一个偏殿,他身高腿长,如今也没有等她的意思,沈觅只能走快了一些才跟上他。
偏殿中,一面墙摆满了书,另一面是大大小小的信件密函,一张宽阔的书案摆放在窗边,上面摆放着几摞奏折。
越棠走到另一边的茶室,推开门进去,沈觅没有多看偏殿的陈设,只觉得空荡,看到越棠走远了些,她很快也跟着走进去。
茶室中燃着灯台,越棠坐到茶桌前,对面还有一张椅子。
沈觅自从见到越棠,手指就没松过,她犹豫了一下,就落座到他对面。
桌上一壶冷茶,只剩下一些茶根,沈觅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煮茶的小炉。
越棠淡道:“有话同我讲?”
沈觅回过神,点了一下头。
越棠抬眸看她,神色和面对其他人并无不同,冷淡,阴郁,隐隐带着不耐。
只是他看别人时,几乎没有人敢直视他。
沈觅看着他,全然陌生的越棠。
她压下全身上下的不适,斟酌着字句,道:“听闻,章韬章大人回朝,陛下筹备粮草军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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