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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觅心情稍缓,抬眼去看他。
越棠睫毛很长,整齐又浓密,垂眸时,长睫将冷漠的神色软化,看着柔顺极了,让人心中生不出苛责。
他唇瓣轻轻抿起,微微皱了一下眉。
沈觅扫了一眼她草率撒上去的药粉。
这是嫌弃她自己处理地不好了?
越棠出门去打水,取来干净的棉巾,仔细去擦净流出的血迹。
伤口不长也不深,此刻已经不再流血。
越棠眉心微微蹙着,手法很轻柔地为她处理伤口。
难得他这样安静地在她面前。
他垂眸看她的手,沈觅另一手臂随意地撑着身子,倚在桌案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越棠的神情。
目光直接坦荡,毫不避讳。
越棠知道她在看他,没有抬眼。
窗外的光线随着时间偏移,一缕阳光从窗棂边照进来,映地交握的手如玉莹润。
沈觅看着越棠,叹了一口气。
她和越棠,除了东征,一切都好。
细布将她的伤口仔细包好,沈觅试着屈伸了一下手指,越棠包扎地很好,就连屈伸手指时的松紧也把握地很好。
包扎好之后,越棠没有松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牵起她,出了御书房便往梧桐殿走。
上回她这样跟着他,越棠走路的速度完全没有顾及她。
这次,他走得很慢。
沈觅看着他主动牵她的手,也没有再说什么。
侍卫长看到两人并肩牵手走来,和守门的宫女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默默推开梧桐殿的大门。
进到寝殿之中,就能看到镣铐砸在门边,是完整的一个圈,锁扣没有解开。
沈觅挣不开锁链,也解不开镣铐,可她还是能够离开梧桐殿。
越棠目光凝着地上的镣铐。
这是不出所料的结果,最后一丝忐忑也跌到谷底。
他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寝殿殿门关上,越棠松开沈觅的手,俯身拾起镣铐,当着她的面,动作很慢地将镣铐解开。
手脚一共四个,他就这样慢慢解了四个。
沈觅不明所以,她站在旁边,四个镣铐解开,她也基本看会了。
越棠再将镣铐戴到她手腕脚踝,沈觅更加接受良好,十分配合。
自己一只手确实很难解开另一只手上的,但是两只手可以解开脚踝上的镣铐。
沈觅走到软榻前,除去足上云头锦履,换上木屐,自己动手试着解脚踝上的镣铐。
越棠都在她面前示范了,她当然要解一解试试。
越棠走到她身前,看她手法有些生涩地扣动机关。
他单膝屈起,在她面前矮身,拢住沈觅的手,带着她做了一遍。
沈觅只看到越棠每次解得很快,自己上手才知道,这需要没有任何错漏地按照顺序来,扣动不下十个极为细微的机关,才能将镣铐解开。
她抬眸看他,越棠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冷淡。
沈觅皱了一下眉,她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思。
两只手被他拢在掌心,他的手还是一样冰凉。
可肌肤相接的地方,却有一丝酥痒传开。
沈觅长睫轻轻颤了一下。
越棠最后将镣铐重新扣上她脚踝,就起身离开梧桐殿。
沈觅有些惘然。
垂眸把玩了一会儿镣铐,还没等她想出来什么,殿门就被再次推开。
越棠让人将奏折都搬了过来。
沈觅目瞪口呆。
他今日忽然更为沉默,沈觅做什么都陪着,她在殿中无所事事时,越棠就在一旁批阅奏折。
沈觅坐在他身边,懒散地歪在他身上,捏着他一缕头发在指间缠绕着。
这几乎称得上形影不离。
沈觅见越棠将今日最后几份密函批复完,随即抬手将他脸颊转向自己。
越棠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看过来。
忽然就觉得他有了一些少年时的乖顺。
沈觅心底有些软,松开他的头发,抱住他,软着嗓音,“小棠,能不能不东征啊。”
越棠深深地看着她,低声道:“抱歉。”
沈觅一愣。
天色已经暗下来,越棠陪着她用完晚膳,等到沈觅歇下时,他没有像昨日一样在她床边,而是在窗下的灯台前,借着黯淡的灯光拿着一本书在看。
沈觅皱眉。
这一日,越棠是在盯着她,防着她离开?
沈觅欲言又止,想起越棠那句莫名其妙的抱歉,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胡思乱想。
系统此时不在,沈觅在锦被中摸了摸镣铐上熟悉的花纹,指尖虚虚勾勒着解开需要扣动的机关,又熟悉了几遍,头脑渐渐昏沉起来。
脚踝上的她可以解开,但是手腕上的,她一只手确实解不开。
等过会儿越棠来给她解吧。
手指搭在镣铐上,沈觅安睡过去。
另一边的灯光下,越棠手中的书始终没有翻动一页。
他在发呆。
直到床上沈觅的呼吸渐渐均匀,他才侧过脸颊看了看。
床榻四角的锁链垂在地上,沈觅配合他,这两日在他面前一直被锁着。
可是她随时能离开。
东征是他唯一确定的,能留下她的筹码。
没有东征,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留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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