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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酌风垂眸:“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冯昶睨了他一眼,眼中早已没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只余冷冰冰的疏离,“父皇会为你扫清朝中的障碍,将来父皇百年之后,定会让你安安稳稳登上皇位。”
说着,一顿,声音陡然转冷:“不过在那之前,你须得谨守本分,万不可像你那不争气的皇兄一样逾矩。缜儿聪慧,朕的意思,想必你也很清楚了。”
陶酌风眼眸一张,好在低垂着头没被冯昶看见。
难怪冯昶那么坚持要找到冯缜,他早看出冯胤狼子野心,必须找到一个比他更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来牵制住他,让两个人为了皇储之位斗起来,他的皇位才能坐得安稳。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嗯,”冯昶满意地看他一眼,忽得露出个不算和蔼的笑来,“走吧,陪父皇去散散步,顺便再讲讲你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是。”
陶酌风跟在冯昶身后,一面小心翼翼地将不能讲的事筛掉,一面有意将话题引向了一个人。
“父皇,儿臣此次回到皇都,还带来了一份大礼。”
冯昶饶有兴趣地回头瞥他一眼,“说来听听。”
“儿臣一路西行甚是艰险,幸得一姑娘相助,才算平安抵达皇都。”
冯昶听罢一乐:“缜儿是长大了。不过你毕竟是一国太子,寻常女子身份低微,若是想找父皇讨她做妃大可免了。”
“父皇,她可不是寻常女子。”
“哦?”
“儿臣在大越时了解到一桩陈年秘辛——那女子,乃是大越皇帝的女儿。”
第76章 错过 夺妻之恨,他一定要报
“什么?!”冯昶大惊, 就连抬起的脚都悬在半空一时忘了落下,“宫澶的女儿?”
“正是。”
得了他肯定的回答,冯昶震惊的神色稍稍退去, 眉头一皱:“可宫澶子嗣凋敝,膝下不过六个女儿, 全都在他身边, 除了……”
说到德阳,冯昶突然一顿, 表情有些僵硬,清了清嗓子, 绕过了这个话题:“他何时又有了个女儿?”
陶酌风察觉到他提及德阳时那一瞬间的迟疑,却想不通是因为什么,听他问话, 赶忙答道:“此时说来话长,儿臣在大越时意外与此女子结识,后来辗转找到一座古村, 从那村里人的口中得知了她的身份。”
“依那村里人所言, 她是在十六年前,被人从宿州一个山崖之下捡回来的孤女。而宫澶有一妃子, 正是身怀六甲之时丧命于那处悬崖之下,时间刚好对得上。儿臣以为这绝非巧合。”
“你说的那妃子, 叫什么名字?”冯昶眸光微沉, 声音却在轻轻颤抖。
“苏语嫣。”
陶酌风话音落罢, 顿觉身前的冯昶身子稍稍放松了些许, 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
沉默片刻,冯昶复又往前走去,对跟在身后的陶酌风道:“仅凭这一点, 谁也无法肯定那女子就是宫澶的女儿,否则宫澶定会大张旗鼓寻她,绝不会容她流落民间这么些年。”
说罢他顿了顿,又看着陶酌风笑了起来:“缜儿,你是太子,将来的帝王,切莫把一个女人太当回事。过去你在大越,兴许未曾见过几个俊的,这才把个寻常孤女当做宝。日后父皇替你多物色几个大臣的女儿孙女,等你见识过漂亮温柔的大家闺秀,就不会再对那一个人如此上心了。”
陶酌风极度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却又飞快松开,对着冯昶一拜:“谢父皇。但儿臣在那古村里时,还曾听到村中人提起过一句预言,据说是在发现那女子时,用血写在她襁褓之上的。兴许正是因为这句预言,才导致她与其母亲被抛弃在山崖之下。纵使她不是宫澶的女儿,儿臣想,她也对我们有益。”
“什么预言?说来听听。”
“‘若此女婴降生,则大越国柱必折,国运尽矣’。”
冯昶手中转着的佛珠瞬间停了下来。
——“宫哲此人乃天将下凡,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唯有一女子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那女子貌胜西子,尊贵无双,却天生命途多舛。得此女子,方可杀宫哲;宫哲死,方可得大越。”
——“那朕要上哪儿去找这个女子?还望国师指点迷津。”
——“陛下,臣泄露天机已是万死难抵。如若再吐露分毫,只怕明日便要去三清面前述罪。此事实非臣不愿言明,望陛下见谅。”
他至今都记得许多年前的那个令人心悸的夜,乌云翻滚如同千万条巨龙在夜空盘旋,黑压压罩在钦云台上。国师戴着青铜面具,一袭白袍如神仙又似精怪,手中指印翻飞,许久,只见钦云台上妖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道刺目的闪电倏然劈下,他与周围众臣纷纷失去了视觉。
待到他再次看清眼前的情景时,才发现黑云早已散开,夜空重见清明,唯独钦云台上一片狼藉,就连国师也被掀翻在地,唇角淌血,白衣破碎,浑身瘫软得动弹不得,手边却放着一张被雷击得焦黑的龟壳。
第二天,国师将那日窥见的天机写在了一张羊皮卷上,留在钦云台中那张被天雷生生劈成两段的硬木桌子旁,自此隐居极南之地,再未回来过。
那时她预言之中提到的宫哲命定的劫数,与今日他听到的这则大越之内流传的预言极其相似。
莫非都是指向同一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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