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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府中养了一众谋士,其中最得二皇子信重的,是一个已过中年、常年带笑的儒雅之士,被府中人尊称一声古先生。
二皇子礼贤下士,明明身份尊贵,但对古先生一直很敬重。
前院,槐树荫下,二皇子和古先生同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摆着清茶茗香,二皇子轻轻拧着眉:
“肃亲侯府地位特殊,裴湛素来不会多问朝堂一事,他如今忽然派人去查五年前江城一事,先生觉得这是何意?”
二皇子脸上神情沉重。
当年江城一行,朝堂中无人愿去,毕竟鼠疫严重,谁都不知这一去还有没有命回来。
可江城近祖河,乃军事重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放弃。
逃亡的百姓泛滥成灾,全数堵在长安城外,圣上震怒,让下面的臣子拿出主意解决此事,当即有人提议,派人前往江城赈灾。
赈灾是必然,但派何人去,却是一个难题。
赈灾的人必须身份贵重,否则,不足以安抚天下人心。
朝臣推却,这责任只能落在他和太子身上,当初他准备不当,被太子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最终这差事落在了他身上。
万贵妃近乎将眼睛哭肿了,也没能叫圣上收回成命,还是二皇子亲自进宫,才将万贵妃劝住。
前往江城一事,二皇子早有预料,虽然被算计,但却并不恼怒。
百姓受难,皇室自然要派人前去,国难当前,二皇子还不至于在那个时候内斗。
幸好江城一事称得上圆满结束,也叫二皇子收获一片民心,自此势力越发壮大,哪怕正面对上太子一派,也无畏。
可如今,裴湛却亲自调查起江城一事,让二皇子不得不生了狐疑。
当年可有他不知的事发生?
古先生留了一撮小胡子,他摸了摸,对二皇子的谨慎点头:
“裴小侯爷许是会乱来,但肃亲侯却不会,此举必有深意,若江城一事当真有隐情,殿下该要早做准备了。”
二皇子虽仁爱名声远传,但他本人却并不好靠近,常常冷着一张脸,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此刻他脸上神情沉重,手指轻点在石桌上,眸中深思:
“如今想来,当年一事的确过于顺遂。”
古先生摇头:“怪不得殿下,天灾已是不易,谁还能想到这背后还有人心作祟。”
话落,二皇子敛下眸眼,但话中却透着一抹冷意:
“小人手段,迟早会自食其果。”
这话,古先生未接,他拿起二皇子放在石桌上的案宗,不消须臾,手指点在一处:“裴小侯爷看似将五年前所有人都查了一遍,但不难看出来,他的重点还是放在了太医院一处。”
“殿下不如回想一下,当年前往江城的太医可有什么异常?”
二皇子拧眉沉思:“异常倒没有,只一事,让本殿觉得可惜。”
“当年太医院院首,简院首是唯一一个自请前往江城的人,却不幸在那次中丧命,简院首医术高明,宅心仁厚,也是他生前留下的药方,才让那次灾情得以根治。”
“那次暴动,染上疫情者有三人,可真正丧命的却只有简院首一人。”
每每想起此事,二皇子都觉得唏嘘。
那般真材实料的人,为救百姓不惜深入灾情,可惜难民暴动,简院首不幸受伤,又加上感染疫情,身体状况每日越下,明明那药方救了很多人,可惜简院首却未能得救。
他道:“百姓可怜,却也同样愚昧。”(丽)
古先生没否认这话,也没有认同,只含笑说:
“所以,何人引导他们,就会是重中之重。”
二皇子若有所思,古先生却是打断他:“二皇子只觉得可惜,异常也就在此。”
二皇子拧眉看向他:
“难民暴动,无人可以预知。”
“可殿下忘了,难民的情绪也最是容易挑动。”
二皇子脸色一变:“先生是说,简院首之死,另有隐情?”
话落,他仍是摇头:
“哪怕简院医术高明,也只是一个太医,此番大费周折害他有何意义?”
古先生将案宗推向他,手指点在一个人名上,道:
“这就是殿下接下来要查的方向了。”
二皇子视线落在他手指处,一个人名——刘三涯赫赫显目。
与此同时的东宫。
东宫中有一个院子,专门用来饲养猛禽,太子曾让人弄来一只猛虎,未拔牙齿,就将其饲养在院中。
这只猛虎,也是他最爱的一只猛禽。
猛虎被饲养在铁笼中,铁笼甚大,长宽高皆有三米,小太监脸色发白地走近,倒了一盆血迹未干的肉类在铁栏中,不等猛虎走近,就双腿发软地跑开。
他的失态,没能引起一旁男子的注意。
太子依旧一身银月色长袍,手帕抵唇,被血腥熏得轻咳了几声,他身后,低头站着一个太监,似乎腿脚有疾,他的站姿有些别扭,却一动不动。
猛虎大口撕咬着血肉,被生肉饲养着,即使被关进铁笼中,也保留着野性和残冷。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太子低低叹了声:
“旁人眷顾温柔乡时,总是冲昏了头脑,羡之却是仍旧谨慎。”
他话中似有些遗憾,久久不消。
身后那人沉声:“裴世子应该有所察觉,主子,我们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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