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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他不觉得,他能瞒靖和长公主多久。
他唯一需要顾虑的,只有简瑶一个人。
裴湛眸子情绪依旧不紧不慢,似早就做好准备一样。
靖和长公主冷笑,若他早做好准备,前两日就不至于眼巴巴地去买宅子,还顾左右而言他。
靖和长公主没拆穿他,只静静等着他解释。
裴湛冲靖和长公主耸肩,轻闲地勾起唇角:
“自幼,我想做什么,娘从来都不会阻拦我,所以,我将她带回来,又能有何顾虑?”
这时,他倒是坦白。
或者说,裴湛仗着靖和长公主对他的溺爱,有恃无恐。
被偏爱者,皆是如此。
靖和长公主被气得心口疼,她冷不丁看向裴湛:
“你当真以为那么容易?”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身为肃亲侯府的世子,你可以混账,可以肆无忌惮,但你必须担起肃亲侯府的重担。”
“你可有想过,你要拿她怎么办?”
裴湛眯眸,不解地抬头看向靖和长公主。
靖和长公主摇头:
“你若娶她为妻,日后不论你纳何人为妾,以她的身份,可能压得住?”
“你若纳她为妾,叫她头顶总压着一位嫡妻,又何苦作践?”
裴湛听得直皱眉,耐着性子等她说完,才反驳:“我就不能只娶她一人?”
靖和长公主没和他争论,反倒是笑了。
她看向裴湛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叫裴湛心中横生些许别扭:
“你当真以为,这辈子只娶一人,只凭一腔孤勇就可以做到?”
裴湛想说,他爹就是一个摆在眼前的例子。
靖和长公主看出他想说什么,只问他一句:“你以为本宫是谁?”
“你以为,简姑娘可以和本宫攀比?”
裴湛脸色凝重下来。
靖和长公主却站直身子,傲气自骨中而生:
“本宫是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妹,是余邯朝唯一的长公主!”
“本宫嫁入肃亲侯府,乃是下嫁!”
“有当今圣上在一日,不管你父亲对本宫是喜是厌,他都不可能纳一门妾氏!”
“我嫁给你父亲的第一日,就知晓,我有底气叫我一辈子都过得舒心,我有能耐让他一辈子都不会纳妾。”
“可你呢?简姑娘呢?”
靖和长公主的语气平淡下去,她问:“可有此番底气?”
“你不过活了二十四载,难道就要道一辈子只喜简姑娘一人?”
“谁都不能料到以后会如何,不要妄下定论。”
“你如今是肃亲侯府的世子,日后许是身份更高,你可有想过,当你不喜她的那一日,毫无背景靠山的她,该如何在你的后院生存?”
裴湛和她平静对视,年少气盛,怎会不轻狂?
靖和长公主的话会让他深思,却不会叫他退却一步。
倏然,裴湛扬眉笑:
“娘亲何必打击我?”
“爹能做到抗住全族的压力娶你,能做到待你数十年如一日,凭甚我就做不到?”
他自有他的骄傲。
如靖和长公主所说,他二十四载不过动了这一次心,为何就不能孤注一掷?
他若娶了简瑶,必将她捧在手心,护她一世安康。
否则,对不起,岂止是简瑶一人?
那时,他最辜负的人,是他自己。
靖和长公主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有些难以察觉的恍惚。
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如今站在她面前,似顶天立地,只想为另一个女子挡下风霜。
他混账多年,至今终于明白,何为责任二字。
哪怕那年他及冠,靖和长公主都没有如今的感受,受她庇护多年的人许是当真终于长大,可以独当一面了。
靖和长公主也不与他多言,她冷笑一声,只道:
“就叫本宫好好瞧瞧,你是如何能说服全族同意你娶一个毫无身世根基的女子为妻!”
裴湛漫不经心地笑:“既是赌约,总要有赌注吧?”
靖和长公主要被气笑了,连她都要算计?
她咬牙道:“若你当真能做到!本宫就亲自去圣上面前为你请旨赐婚!”
裴湛畅快地扬了眉,后退一步,低头弯腰:
“那儿子,就先谢过娘亲。”
靖和长公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前,只再说了一句话:
“再没把握前,别乱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靖和长公主身影消失在不闻院,白三偷偷凑过来,他之前隐隐约约听见了二人之间的对话,此时心中惊骇。
他早就知晓,小侯爷对简掌柜的心意,但他万没有想到,小侯爷竟想着效仿侯爷和长公主。
他探头低声说:“世子,长公主这是何意啊?”
裴湛眉眼依旧漫不经心,却止不住勾起唇角:
“娘亲总是嘴硬心软。”
若她当真不愿,岂会今日刻意将他叫过来提点他?
没错,的确是提点。
看似话中处处打压,却将难处都和他说尽,心软是对他,也是对简瑶。
裴湛这一生最大幸运,并非是出生在肃亲侯府,而是他有一位好娘亲,他从不怀疑,为了他,他娘亲敢与天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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