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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昌闻已经瞟到谍报上些许字样,额头的冷汗倏地滴下,他伸出不自知发颤的手将谍报取来,一字一句将上面的文字看在眼中,及至最后看到那句肯定户籍信息与纪夫人不符后不禁颓然的塌下双肩,双手攥着信纸杵在地上,温润清朗的眸中满是挣扎。
“王爷,下官......”
于公,王爷是君,他是臣,君有令,臣岂敢不从。于私,她与他兄妹相称,虽无血缘,却感情甚笃。一面是忠君,一面是亲情,如此两难之境,他要如何抉择!
缪靳亦不逼他,暗沉冷厉的黑眸就这般居高临下,淡淡的,却带着浓重的威压睥睨着他。他信他许是不知她此次出逃之事,但他却定是知道她也许会去的地方,还有她的真实身份。先前靳一已试探过他关于她的事情,他那番虚假之言,他都看在他的忠心,亦是替她保守秘密与她的面子上不予计较。
可现下,若他仍还执迷不悟,企图再次蒙骗于他,不忠于主的奴才,不要也罢!
彼时,钟昌闻仿似大病一场般,面色苍白满头虚汗,只飘忽的眼眸确是已恢复镇定。
“回王爷,属下有罪,于夫人身世一事,属下确是有所隐瞒。”
缪斯鹰眸微动,既有对他忠心的满意,又有对他失信于她的不喜,冷峻威严的脸上神色莫辨,眸中却添了暗色。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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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府出来时,钟昌闻后背处的里衣已全部被冷汗湿透,被寒风一吹,那凉意仿佛从后背直透心底,整个人便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步下台阶,在上马车前脚下顿了顿却没有回头,清朗的眸中闪过一抹愧色,有对她,亦有对他。
随后缓缓直起身收敛神色,深吸口气对车夫道:“回府。”
“是,大人。”
京畿卫对京都以及周边县镇的排查持续了半月之久便收了兵,查得突然,收得也突然,直至京中气氛渐渐恢复如常,百姓们也始终不知定国王要查的事和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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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远在京都千里外的南州府,翠山脚下。
一梳着妇人发髻,穿着臃肿灰色袄裙的女子,于冬末春初犹带冷意的山道上手拿枯枝,肩背药篓低着头缓缓向山上的方向走去。
“什么人!”
突然出现的冷声质问惊得女子浑身一颤,几息后方蓦地抬起头,肤色暗沉的脸上耷拉着眼角和嘴角一看便是面相刻薄的村妇,她猛地双手抚胸惊慌不定的看着眼前好似凭空出现的两名男子。
“你你,你你们是什么人?”
妇人边说边抓紧手中枯枝,边往后退。却还未退出两步,就被人持剑挡住去路。
“你是何人,为何到这翠山上来?”
妇人被那闪着高光粉利剑吓得尖叫一声,粗哑着嗓子发出难听的哭声,边哆哆嗦嗦说道:“好好汉饶命,我,我是良民,良民!家中,家中贫苦,就是听说这翠山上遍地都是宝,所以,所以才,才想来找点宝贝。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现在就走,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这就走这就走!”
然前后两名穿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却并未因此就放她离去,两双锐利的眼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审视了遍。
冷声喝问:“姓甚名谁,家在何处,听何人所言!”
妇人心中一跳,面上依然惶惶,抱紧手中不堪一击的枯枝瑟缩着身体哑声回道:“我我姓姓吴,名名翠翠,家住家住城里平,平民区南石胡同,听听菜市的菜贩子说,说的。”
说完又大着胆子将二人迅速看了眼,在看到二人腰间系着的玉扣时眼神明显贪婪的亮了下,却又在触及二人手中的长剑时猛地瑟缩回去。
随后试探的往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好好汉,我以后再也不敢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许是接受了她的说辞,又见她无甚可疑之处,二人对视一眼重新站了回去,目光冰冷充满了警告:“你走吧。”
“是是是是,谢谢好汉谢谢好汉,我这就走这就走。”
直到走到拐角不被上面人看到的地方,妇人才脱力般猛地大喘了口气,双腿也没了支撑般发虚发软,忙扶着一旁的树干缓缓靠在上面平复呼吸。
待头脑发麻紧绷的不适过去,纪妤童才深吸口气站直身体。她扭头看向身后已经焕发绿意的翠山,心中却是沉到了谷底。
京都戒严的消息传出来时,她已距离京都几百里,后虽未再听说继续寻找,可她仍是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明面上虽风声已过,可各地城池出入时却盘查极其森严,若非她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差,怕是她所持的南州府的户籍身份早已被人扣下。
而她也料到这里可能会被搜寻,所以当时出城后便没有直接返回南州,而是绕路从津沪到云江府又到清贵,林襄等地最后才折返南州。而这一路,她也听了不少关于缪靳的消息,原来她在京都的时候他已经被封了定国王,枉她就住在王府,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还有那日被雷劈中的竟然是皇帝,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惊人,遂她一路根本不需多加打听便能耳闻。但她心中却未觉太过意外。她想的是皇帝出事,到底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
后经百姓们流传开来,由他一个从不理朝政的异姓王暂代国事的消息,她便可以确定,那日祭天皇帝出事,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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