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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宁作势上前挑拣,裴淮便跟在身后,将她碰过的首饰悉数买下,乐的掌柜和小厮合不拢嘴,只道来了个财神爷,也顾不得张罗旁人,端茶倒水殷勤备至。
这一番动作自然引来外面不少围观,掌柜规整珍宝的空隙,裴淮坐在堂中太师椅上喝茶,慢条斯理地用巾帕擦去水渍,瞥了眼门外,顺手将月宁拉进怀里,腻歪着交/颈低语。
月宁虽难为,却知道他有所目的,便由着他动作,只是他下手没有分寸,几次弄得她险些难堪。
只这么一日,扬州城便都知道自京城来了户有钱公子,且带着个外室到处张扬。
夜里,阁楼上传来缥缈乐声。
月宁累了一日,浑身黏糊糊的出了许多汗,乍冷下来,便有些不舒服。
绿桃问厨房要来热水,伺候她沐浴完,又依着裴淮吩咐,挑了件明艳轻薄的衣裳给换上,连发簪都选的格外别致,月宁看了眼,辨出不是寻常姑娘家佩戴的饰物,正捏着发簪犹疑。
裴淮从外进来,绿桃躬身退出去,且又把门从外合上。
隔绝了丝竹声,房中霎时安静不少。
裴淮弯腰,从后圈住她,觉察到月宁一僵,裴淮的掌心攥住她的手指,指肚向前,将簪子捏在指间。
“不喜欢?”
月宁没动,妆奁前的两人投在雕花铜镜中,那般亲密,却又仿佛是隔着重重迷障,怎样都靠不近一起。
裴淮不高兴,簪发时扯到她发丝,“今夜带你去画舫游河。”
月宁抬起眼眸,镜中女子的装扮,与淮河两岸歌舞伎没甚区别,涂得浓艳的妆容,取悦达官显贵的薄软裙衫,还有刻意束起的胸脯,裸在外侧的皮肤。
她打了个颤,裴淮的吻顺势勾了下去。
河两岸灯火通明,光影交叠间,悠闲缓长的乐声不绝于耳。
河畔杵着许多小厮舟子,更有些姑娘撩开衣衫迎来送往,沿河一岸停着三艘画舫,鸨母盯紧了姑娘和龟公,唯恐他们做事不妥帖,落下什么显贵客人。
甫一看见裴淮,那鸨母的眼睛登时亮起来,挪着碎步急匆匆窜到他跟前,便往自己画舫前招呼。
这是艘双层画舫,绫罗绸缎围缚着栏杆,通红的花灯悬在船头,抱着琵琶的姑娘只穿着件丝绸薄衣坐在寒风中弹奏,有些手脚不净的客人走到跟前,捏着银子的手趁机塞进她裙裾中,别有用心的摩挲半晌后,餍足的离开。
笑声传到月宁耳中,她禁不住使劲攥着裴淮的衣角,越是不想逡巡越是想要看的真切,她躲在裴淮身边,绵密的呼吸喷在他颈间。
裴淮睨了眼,反手抓住她的手腕,移到指间扣住后,一甩锦袍踏上船去。
鸨母是明白人,淮河畔见惯了这种风/月情/事,看着两人的举动姿态,约莫也是富家公子和豢养的鸟雀,遂瞟了眼月宁。
饶是见多了美人,鸨母也忍不住啧啧称叹,这姑娘骨相极好,明眸黑亮纯净,看一眼就心尖发软。
她叫来龟公,让好生客气滴引上船去,往一层最大的包间落座。
待龟公回来后,鸨母私下与他吩咐:“我瞧着他不似扑通商户公子,气度身量带着官派作风,你且仔细伺候着,莫要得罪了财神爷。”
龟公连连应声。
鸨母倚着船栏,看了片刻后,又招了招手,从暗处走来个身手矫健的小厮。
她压低了嗓音与他道:“去红玉馆找齐大人禀报一声,便说是京城来的富商,让他打听打听,我总觉得他不像。”
宽敞的包厢内,鱼贯而入的丫鬟手捧珍馐美馔,个个温声软语地低着头,站在裴淮两侧,有人斟酒,有人俯身敲肩捶背,不多时厢房内便莺歌燕舞,暗香浮动。
月宁坐在对面,浑身绷的僵直,尤其是那些大胆的姑娘撩/拨裴淮时,几欲蹦出的松软,让她口干舌燥。
她端起茶水,闷头喝了几盏,尚且觉得闷热。
挑开的楹窗投进冷风,吹得她脸上清凉,这才稍稍好转,忽然听见“扑通”一声响动,便见河中间激起水浪后,有个姑娘扑通着上下沉浮。
月宁吓得捂住胸口,将那楹窗往上挑高,那姑娘呛了水,夜色中若隐若现很快便撑不住身子,消失在水面上。
月宁脸上惨白,回头冲裴淮急道:“有人跳河,快..快找人救她。”
裴淮见她受惊,起身踱步到她身后,只轻飘飘扫了眼,便道:“死不了,鸨母叫人下去捞了。”
亏得那姑娘命大,擅泅水的小厮在水底捞了少顷,便将人连拉带扯送上岸来。
月宁跟着裴淮,看的心惊胆战。
那姑娘浑身湿透,衣不蔽体,控出肺腑间的水后,还未还魂便被那鸨母一掌打在脸上,本就凄白的脸多了掌印子,许是那鸨母知晓力道,故而只是浮肿并未破相。
月宁想给她披件衣裳,脚步微动,就被裴淮一把拽住,使了个眼色,她不得不咬咬牙,硬着头皮看下去。
“知不知道每日从河里捞出多少尸体,哪个不是被啃得面目全非,浑无人样?亏你生了张能看的脸,心眼子却是不顶用,人死了,可不什么都就没了?
你当自己还是官家小姐,端着架子等下人伺候?家败了,人还活着,活着不就为了挣口饭吃么,寻死觅活给谁看,难不成你那相好能来救你,省省吧,便是死了他也不记你的好,说到底,你入了我这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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