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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裴淮凌厉的扫了眼,暗卫立时纵身一跃,从掀开的楹窗跃出后,灵巧的避开来人。
阿念打着哈欠,晃晃悠悠扑进裴淮膝间。
裴淮提起他,抱在怀里攥着那温热的小手,外面跟上来的丫鬟忙福了福身,想要接过去阿念。
裴淮摆手,丫鬟便合了门,留他们父子二人在书房中。
“父亲,今日我在雍德宫吃的午膳,皇后姑姑给我特意做了杏仁酥,言生吃了四块,阿瑾吃了两块,我吃了三块。
言生跟吃不饱一样,吃了四块还想再吃,我就把自己的掰了一半分他。”
言生是陆文山的长子,皮肉结实,时常把陆文山气的拿掸子追着打,当初取名是盼着他勤奋读书,儒雅怡静,没想到却是取反了,陆言生除了不爱读书,旁的都很是热情。
虽比阿念小一点,可筋骨强壮,个头窜的飞快,晒得又黑又瘦,全然不似陆文山和顾宜春。
阿瑾是皇后长子,也是打出生就被当做太子来养的。
三人中,他年纪最小,也最乖巧。
“阿念不是最喜欢吃杏仁酥吗?”裴淮托起他,让他站在自己膝上。
阿念咧开小嘴:“我吃三块便好了,言生总是不消停,一会儿就饿,上课时候韩夫子让他默书,没写几个字他肚子就咕噜噜直响。
祖母说过,不让我一次吃太多,我身子骨不好,吃多了会难受。”
阿念不当回事,扭着圆滚滚的身子在裴淮膝上玩闹。
裴淮却瞬间沉了脸色,手下力道失了分寸,捏的阿念直喊疼。
待反应过来,那小人的脸上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抽鼻涕。
裴淮耐着脾气给他揉了揉:“阿念是怎么忍住的?”
阿念嘿嘿笑着,趴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嫌药苦不肯喝的时候,祖母跟我说,我若是乖一点,母亲往后就来看我。”
裴淮心里咯噔一下,犹如被人揪着狠狠打了一拳,半晌都回不了血。
阿念瞧不出他情绪,还沉浸在高兴中,把玩着裴淮腰间的坠子又道:“用过午膳后,皇后姑姑抱着阿瑾,陆言生的母亲也去接他回家,只有阿念,是被嬷嬷领回来的。
阿念也想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
还有好些话,他想了想,怕父亲生气,便没有说出来。
那些话不好听,祖父和祖母说过,管不住旁人的嘴说什么,但要记着别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伤心,这才是顶顶要紧的。
阿念舔了舔嘴唇,还是有点生气的。
有一回他和陆言生去国子监,路过时候听见几个监生议论父亲还有自己,说父亲是个不孝子弟,空顶着世子爷的称号,却不娶妻不生子,平白由着个通房养的孩子登堂入室。
日后淮南侯府怕是无人承继,更会贻笑大方。
阿念很多事情不懂,却也明白他们议论父亲,大都是因为自己,自己的出身。
裴淮仰起头来,慢慢把阿念放在地上,随后走到窗牖前,将那半掩的窗子推开。
月明星稀,枝头的光洒下薄雾,幽静散着淡淡花香的院子里,欢欢不知怎的来了精神,猫着腰四下逗弄阿念带来的笼中鸟。
阿念看了,着急地跺了跺脚,“父亲,欢欢要吃鸟了。”
欢欢看见下阶的裴淮,识趣的喵呜一声,跳上树枝,那侥幸生还的鸟被逗掉了好几根羽毛,恹恹的把着枝干,惊惧的看着四周。
阿念蹲下身,提起鸟笼委屈巴巴:“这是祖母养的鸟,让她知道又要数落我。”
“欢欢都吃的这么肥了,还要吃它,太坏了。”
他从地上捡起石子,作势就要打欢欢。
裴淮握住他的手,夺下石子,两人抬头看着横在粗干上的欢欢,它也正有恃无恐的对视他们。
纯白的毛没有一丝杂色,眼珠都跟宝石一般,如今是越发肥硕,比月宁在青松堂时候,足足胖了一大圈,动作还依旧灵活。
欢欢活的,倒像是半个主子,挑食,跋扈,还喜欢惹事。
偏偏裴淮喜欢它,下人也就不敢置喙。
“阿念,你没有母亲。”
声音冷的像是寒潭里捞出来的冰。
阿念眨着大眼睛,不信他:“生我者便是我的母亲。”
裴淮不说话,负手站在旁边。
“她早就死了,生你时候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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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成周出了一身冷汗,却不是因为病,而是被茶园回来的小厮吓得。
本没查出什么异样,可临走时有个小厮踩歪了,一脚踏空掉进个枯井里,这一掉可真是骇人听闻,枯井里有几具烂透的尸体,那小厮胆子再大也被吓得没了魂,摸索着想爬起来时,又推到井壁,误打误撞发现密道,他一回头,就看见密道里横乱躺着不知多少具尸体,有个人的头颅就被他按在寿星,瞪着两个干枯的眼睛看着自己。
派去茶园的小厮都是国公府签了死契且做事稳妥的,即便很害怕,他们还是仔细办完交代的差事,且从一具尸首上发现了皇室才有的凭信。
月宁看着那带有脏污的凭信,不由得胃里一阵翻涌,转过身干呕起来。
那是枚雕刻着特定图纹的铜印。
她曾经在太子妃也就是当今皇后归宁时,从她身边的侍卫身上见过。
其余尸首穿的是当初晋王府的家仆装束,还有几个身形瘦高的,脸上皆带着遮面的口巾,像是阻挡风沙一类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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