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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吓坏了,连忙找了内部医生处理,医生给魏峰暂时服了药物,缓解了症状,又连忙申请保外就医,一路推走了。”
光是这番描述,就已然让白明听得胆战心惊。
飞掣的闪电如天空所结的痂痕,从白明的明睐一路劈至心坎,窗外又是一阵雷鸣大作,滂沱大雨慷慨激越,雨声如万槌击鼓,百马齐鸣。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着此起彼伏的情绪。
雾岚渐起,织成属于清秋的布匹,只是纤维还未搭好,便被风雨无情撕裂。
陆吾挂掉办公室的座机电话,走出门外,见二人在门口傻傻站着,皆是一副失措状,便低下头,安慰道:“别慌,医院已经在尽力抢救了,问题应该不大。”
白明知道他虽说得云淡风轻,但心里与自己一样,皆是急切难安。
“这事先不要往外传,等有结果了再说。”陆吾又嘱咐道。
王倩虽点着头,却依旧顾虑重重,“可是监狱和其他支队的人也已经知道此事,我就担心他们会往外……”
“不会的。”陆吾满腔自信地打断了她,“他们都是受过专业培训的警察,做事不会如此鲁莽草率的。”
天色昏沉,风雨雷电交杂在一起。
白明紧咬下唇,这天气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42、乔迁
一场暴雨送走了夏季的炎热,晨曦初露,天色晴好,透着秋意的微凉。
转眼,郑烨给白明放的假期已经到头,这使得他不得不暂停手上关于沧澜路的案子,再次回到法院。
他怀揣着一颗跳动不安的心,再次踏入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内。
整整一月未见到郑烨,他还是一副老样子,端坐在红木桌前,处理着分门别类后的文件,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好似又增添了几缕微白。
郑烨抬头,脸上有着数不清的鄙夷,耷拉的双颊极度不悦,像是笑一下就会折寿似的,阴阳怪气道:“我以为我已经没有助理了呢。”
白明也已习惯他这幅态度,放下手中的背包,干笑一声,道:“有了有了,您又有了。”
郑烨垂下眼帘,冷声问道:“这段时间你处理的怎么样?进展如何?”
若是说「顺利」,白明也没查出什么,说「不顺利」,案件又有一点进展,他思来想去,给了个较为保守的回复,“还、还行。”
“还行?”郑烨瞥了他一眼,明显对此回答并不满意,“还行,是行还是不行?”
这副道貌岸然的神情使白明心中一沉,他暗叹一声,低声道:“查到了一些,但是却顺不起来。”
郑烨问道:“查到什么了?”
白明想起面前的老师也曾是人民公安大学的毕业生,算是陆吾等人的师兄,只是之后从警察转了行,虽然现在是一名刑事法官,但毕竟仍有警察的底子,因此他认为郑烨一定会对这件案子有自己的想法。
他从背包内掏出笔记本,翻开自己曾经做过的记录,恰好利用给郑烨报告的机会,也可以顺便捋清目前找到的线索。
看着东一句西一句的笔记,白明清嗓,开始汇报。
“目前江州共发生三起案子,分别是五年前的沧澜路案,今年夏天的长春路人质劫持案以及出租屋藏尸案,共四人丧生,四条命案均发生于五年前,沧澜路案中的三名受害者的尸体是隔日后在下水道内被发现,凶手可以确定是魏峰。
“第四宗命案于今年仲夏在长春路出租屋被发现,凶手目前未知,但藏尸的通风管道内发现了魏峰的指纹,魏峰却对此不予承认。
“人质劫持案也发生于初夏的长春路,罪犯仍是在监狱出逃后的魏峰,目前动机不知,根据魏峰所述,魏峰否认了自己五年前是随机杀人,而是有目的的计划杀人,动机依然未知。
“魏峰本人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患有了慢性肺源性心脏病,简称肺心病,在魏峰作案被捕后,共犯病两次,第一次是在审判过程中,因考虑到他身体状况,审判一度拖延,最终审判结果为死刑缓期执行,第二次是几日前,目前魏峰已经被抢救过来,现正在江安医院进行住院治疗。”
提起这案子的凶手,白明不由一顿,将心中的疑问抛出,“老师,我想知道魏峰明明罪大恶极,您当年为什么要判他死缓,就因为他得了重病,就可以逃过一劫吗?”
郑烨听到这个问题后,先是一怔,接着立刻道:“外界这样觉得就算了,你也这么认为?”
白明被问住了。
郑烨倒是没有被这问题惹气,反倒心平气和,再道:“患病从来都不是法定从轻或减轻处罚的理由,也不是酌定的处罚情节,哪怕罪犯是名绝症患者,他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当年是因为他配合积极,供述清晰,公安从立案到结案不过几个月时间,我这才判了死缓,你要清楚,死缓也是死刑的一种。”
说罢,他抬起眼看向白明,目光如出鞘的利剑,“怎么?你不同意?”
白明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在他的眼里,连杀三名无辜的路人是无论如何都要判处死刑立即执行的,死缓不过是给了凶手重生的一次机会罢了,再久的牢狱都难以洗清这些罪孽。
他没有在此问题上过多停留,咽了口气,润了润嗓子,继续讲了下去。
“之后案子重翻,陆警官提议从死者入手,于是我们首先调查了三名沧澜路死者的身份,她们都是江州大学的在校生,互不相识,之间也并没有任何直接联系,三人按照遇害时间排名为一,二,三号,名为赵丹,贺晴,柳盈,皆是女性,籍贯分别为江州市,阳京市,江州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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