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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吾见此,乘胜追击,“刚才只说了物证,至于人证就更可笑了,那日车上共有六人,排除被举报人和不清楚状况的司机外,还剩四人,你们只问到了这一位与我争论的老伯,就能轻易定这位助理的罪吗?”
场面好似逆风翻盘,他的话取得了场上媒体的一致认可,此刻众人皆知,这位法官助理的清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能控制舆论,谁便能主导这盘棋局。
就在陆吾以为对方要满盘皆输时,老伯身旁的那人慢慢站起,贺玉拿着话筒,和颜悦色地说道:“别的警察在破案的时候由于时间、资金、体力等问题,都只会找一位目击证人,因为每一个人的证词都具有法律效力,看来市公安局的陆队不是这样,难不成你在办案的时候,必须要把所有的目击者都找到,才肯结案吗?”
白明大惊,他着实没能想到,贺玉作为一名和自己一样被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嫌疑人胁迫的受害者,竟然此刻站在真相的对立面,正声声斥责着陆吾。
陆吾倒没反应,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贺编辑,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法律效力,公安和媒体不同,公安追求的,是绝对真相,媒体要的,是舆论热点,在如何寻证和破案上,我还用不着受你指点。”
他这番高傲的姿态着实惹怒了贺玉,可屋内众人皆知,这位警官的能力的确有资格说这种话。
贺玉虽心里愤怒,表面却宠辱不惊,只是保持着淡淡微笑,依旧冷静地回复道:“陆队刚刚举了人证、物证的例子来反驳,言辞激烈,论据充分,把检察院这些日子以来的研究调查驳斥得一干二净,我想陆队如此偏袒这位法官助理,想来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吧。”
话锋扭转,陆吾愣在原地,贺玉不再选择通过案子来说服大家,反而采取这种吸睛的看点来击溃他,若是被人说起自己和白明的关系,他的证词便再无一用。
他顿时感到后脊发凉,两手握拳,难以开口。
这招果然奏效,贺玉继续阴阳怪气地戏谑道。
“五年前的沧澜路案本已侦破,如今疑点再次浮现,公安不得不重新翻案,而那位凶手从监狱里逃之夭夭,偶然在长春路上劫持了这位法官助理,陆队这才与其因祸相识,公安联合法院一同联合展开调查。
“我听说陆队和这位助理情同手足,时常形影不离,我甚至还听说陆队为了保这位助理,不惜把自己的工作都搭了进来,你如此尽心尽力地帮助他,我是真的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们是早就认识吗?你是他的家人?是他的亲戚?他的朋友?
“陆队,我知道你救人心切,但我可得嘱托你一句,法不容情,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副支队长的身份,就公然挑衅江州的市民以及检察院的委员们。
我念在我们以前打过照面的份上,今晚还请各位媒体朋友们,手下留情,少对我们伟大的陆队进行口诛笔伐,我不想再看到除了这位法官助理以外,还有人因此丢了饭碗。”
这番言论后,灯光和拍照声的频率明显增大,所有人都拿起纸笔,不断记录,陆吾满心愤懑,胸腔一起一伏,像是快要撑爆的气球,他紧咬着牙,死死盯着那名带着怜悯目光的编辑,他想反驳,却又不能反驳。
白明知道大势已去,他也顺带考虑了自己和陆吾的关系,这问题就连他自己都答不上来,他看着那份向自己递来的革职处分,慢慢起身。
声讨大会愈演愈烈,就连那刚刚哑口无言的老伯,也站起身,借着贺玉的声势,一遍遍说道:“他们就是认识!我才是唯一的证人!那个警察说得都是假的!处分!一起处分!”
白明无法忍受这种场面,他不能看着陆吾也被众人指指点点,顿了顿后肃然道:“我和陆警官只是普通的同事,这事和他无关,是我自己的错。”
普通同事。
虽然陆吾知道白明是在保护自己,可当他听到这词后,他还是感到一阵心寒。
贺玉点了点头,满意道:“那你是承认你的错误了?”
白明不甘心,可他又不得不去接受这份纸质革职书,他轻喘着气,没有挪动脚步,目光落在地面,心如麻绳般缠绕在了一起。
贺玉看出他犹豫的情绪,便决定给他最后一击。
“回到这起案子本身,刚刚陆队说这位法官助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陆队不要偷换概念,这辆公交车自始至终都没有炸弹,何来功劳一说。
暴力执法是客观存在的,他给车上的人的确造成了财产损失,也给社会带来了负面影响,这位助理无非仗着自己是公职人员,因此胡作非为,不把人民看在眼里,他犯下的错误远比他的功劳要大得多,然而检察院做事公正,市民们的眼睛也都雪亮,今日的处分合乎规矩,也符合大众的心意。”
“少在那血口喷人!”
一声怒喊震破全场,所有人再次纷纷回头。
白明也抬起头来,喊出这话的,是那名熟悉的高中生。
学生愤然起身,一把夺过桌上的话筒,走出座位,来到台阶旁,灯光打在他的肩头,像是一位披甲带剑的勇士。
“你又是谁?”贺玉闻声一怔。
学生沿着台阶步步走下,在众人的目光下来到台上,挪至中央,他面容如冰,目光环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那位老伯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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