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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速加急, 后面那句话是咬牙切齿的低吼出来的,脸色随之一下子涨红, 声音也随着加粗了两分。
陆澜汐直视她, 也知凌锦安后来是如何处置了舅母和这小一岁的表妹田月明, 其中不忍, 也想过同他求个情,谁知他对此事上尤其坚决。
如今倒也未想过, 能在渡州再次相见, 可谓意外。
见她不语,田月明以为她是怕了,得意笑起, 风姿摇曳坐到椅上,随手抓了一缕微黄的发在手中把玩, “表姐,你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 还成了郡主, 一定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得见我这表妹吧。或许你以为我会任人践踏老死在久安街的青楼中?”
“表姐,你可知道,我娘亲死了,她被你的母亲——那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打断了腿塞到青楼中,日日瞧着我如何行走于各色男人之间, 你痛快吗?你当是很痛快吧?”
她笑意有些疯癫,瞧起来不算正常,青楼那种地方是吃人的,她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定然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了。
“这些日子你过的一定很痛苦吧,”陆澜汐终于轻叹一口气,语气却是十分平静,“可是你同你娘亲一起,将我卖到青楼那一日,你有没有想过我若流落到那里,究竟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有时候我也很想可怜你,但是我寻不到你值得可怜的任何一处地方,我自渡州去京城带的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一些银子,虽然不多,也足够我一人吃喝几年,可一到了京城就被你娘亲以给舅舅看病之名全部要走了。舅舅带我不薄,给他花钱是应当的,住在你们家,付银子也是应当的,谁知舅舅后来走了,尸骨未寒之时,你们母女就已经开始盘算着将我卖了。”
“有些事我当时真的想不通,即便是将我随意许了人家,或是将我卖去哪家做女使,也远远好过将我卖去青楼。这般伤天害理的事,真的只是为了那么点银子吗?”
每每提到这些,陆澜汐皆是冷意岑岑,往事不愿回首,事到今日却又不得不面对,“后来经过承安王府的人对你娘亲的盘问才得知,旁处有个才中了举的人之前上门来提亲,你娘乐开了花,要将你推出去,谁知被人一口回绝,只说要向我提亲,这件事并未入我的耳,便被你娘亲一口回绝了。这种事不止发生了一次,你娘觉着,只要有我在便会误了你的前程,却又痛恨我为何得以好人家的青睐,于是才打定了主意,要将我卖到青楼去。”
说到此处,陆澜汐无奈的笑了,“听说,当大家误以为我死的那段时日,也是你娘亲带着你去了王府,你娘说,你同我身量差不多,也有那三五分的相似,自愿代我留在王府。她不知的是,那几分相似,不过是她自己以为的罢了,我跟你本就没有亲缘关系,何来相似。”
“本来她可以带着你逃过的,却非要往火坑里跳,你有今日,也是你娘亲的功劳!”
这一番话摆在明面上,实实戳痛了田月明的心口,她怒一拍桌面随之将桌上静置的茶壶茶碗皆用手臂甩落地上,一时间乱响四起。
随之只听门外有男人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看好你们的门!”她脸色再一次涨红,定已是气极。
陆澜汐望着四处飞溅的瓷碎片,有几片已飞到了她的脚下。
“夫人?”陆澜汐忙抬眼,语气平静道,“你嫁人了?”
“怎么?没想到吧?”田月明赫然起身,来到床榻前,一把揪起陆澜汐的衣襟,脸庞逼近,连眼中都透着红,“凭你如何说,我今日这般下场,都是你害的,我要加倍同你讨回来,不光你,还有凌锦安!”
“老天有眼,让我在京城中碰上了赵九,他带着我一路来到渡州,我正愁如何找你算帐呢,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抓不到凌锦安也无妨,你比她好对付的多,他不是将你看的比命还重要吗?只要抓了你,不怕他不上门。”
趁她说着话,陆澜汐不声不响的挪动脚尖儿,将方才那片碎瓷一点儿一点儿划到裙底,“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要将凌锦安先活捉了,然后让他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和我落到相同的下场,然后再一点一点将他折磨死,最后再把你卖到青楼去,没有人会知道你的下落,没有人找得到你,我曾经受的,会让你们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她双手重力一推,陆澜汐被重重推倒,而后田月明才起身,阴冷的笑着出了门去。
田月明才到门口,身后的房门又被关上,她冷言朝看门的两个男子说道:“将门锁好了。”
“是。”门口二人齐齐应声下来。
她行至楼下,见着柜上有血色,不免嫌弃道:“这么久了还没收拾干净。”
随即有人过来陪笑道:“夫人您别急,马上就收拾干净了。”
说着,有人自柜中拖了两具尸体出来。
这原本是一间野外客栈,行至半路谁知天公不作美下起雨来,晚间山路不好走,又下了雨,以防出事,只得暂且在客栈歇脚,谁知那掌柜见了麻袋多嘴多舌,田月明一怒之下命人将掌柜和店小二杀了,只等雨停了再上山部署。
她口中的赵九,不是旁人,正是南山深处一处匪窝中的头目,本是去京城探友,却意外在青楼中结识于她,时日久了,她虽知晓了赵九的身份,却也跟着他出来了,因她知道,若错过了这次,她便于没有机会出那火坑。更没有机会向陆澜汐还有凌锦安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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