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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门首处,薛翦足下一滞,心跳声快蹦到了耳旁,怦怦不停,扰人心绪。她施力攥着双手目色紧张地望着脚下那一块断木,继而抬眸扫了一圈空荡荡的院子。
    四周宁静又诡异,因为没有声音更无人影,莫名让她心下抖了抖。
    适才急急下马跑来,都未曾注意到门前脏乱倒坍的长木板,一脚落下将它踩了个细碎。如此大的声响都没引来任何人察看,这里不是空荒便是敌人狡猾隐匿于内。
    薛翦十分谨慎地提起脚,静悄悄地落在院中。
    墙外苍树蔽日,幽暗森凉,若是好好拾掇修砌一番,倒不失为一处避暑胜地。薛翦打量着周围暗暗评了评。
    堂内挂着的画像隔着纸张都渗透出一股浓浓的古怪,无端让人起了个激灵。她虽不信鬼神,但这里的气氛也太邪乎了点,当真不像人待得住的。
    薛翦绕出正堂,穿过一条廊柱便到了偏卧前。屋内一眼可见桌上随意摆着两只直口瓷碗,再往深处白帘垂落,隐约可以窥见其后似是立着一人。
    “李聿?是你吗?”薛翦站在偏卧外低声试探,左手背在身后,手中攥着方才在正堂捡的长木。
    话音刚落,便见李聿撩开床帘走了出来,眼底掠着一抹惊愕,“你怎么来了?”
    薛翦负在身后的手一松,抬脚踏了进来,将长木放在桌上,思忖片刻才答:“自然是好奇,所以跟来了。”
    她拿起瓷碗仔细看了看,碗中漾起微涟,“这水瞧着干净,不像是存留很久的。但是若真有人被关在这里,此刻应该已经走了。”
    毕竟那个孩子来过,又被李聿救下了,哪个歹人会蠢到现在还不挪窝?
    “你刚刚是第一次唤我的名字。”李聿敛了敛讶异的眉眼,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声似烈酒蕴东风。
    “什么?”薛翦被他这没来由地一句话给整懵了,他们不是在分析绑徒一事吗?怎么突然说到她身上了?
    “你知道我是谁,那你为何要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从床榻旁走出,站定在木桌前,一双长眸中具是压不住的兴味和好奇。
    他不止一次提到过她还欠着他,可是她每次都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仿佛对七年前所作所为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薛翦每次都是以“你”称呼他,从未唤过“李公子”或是他的名字,他还以为薛翦不知道他是谁。
    “我应该记得什么?你把我拉下了池塘?”薛翦轻嗤了一声,愈发觉得此人莫名其妙,也对自己感到失望。
    真可谓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居然担心他有危险,夺了别人的马疾行而来。现下还要被他不知就里地调侃。
    果然,她就应当谨记爹爹教诲——少管闲事!
    “你倒是会挑着东西记,是,我当时的确拽了你。”李聿环抱着手臂,下巴微压注视着薛翦,见她神情也不似佯装,于是幽幽说道:“但是你第二日便给我送了一份大礼,拜你所赐令小爷我名动京城。”
    礼?
    我还给他送过礼物?薛翦心道。
    她竭力回想着七年前从宫里出去的那一天,不知过了多久才猛得忆起。
    是了她曾吩咐小竹给李聿送了十来只活蹦乱跳的小硕鼠。可是这跟他“名动京城”有什么关系?
    他的纨绔之名难道不是他自己挣的吗?
    薛翦轻咳了两下,抿了抿嘴,语气稍勾着几许不屑:“不就是几只硕鼠吗?还能吓到你了不成?”
    李聿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青白交替浮上面颊,宽袖下的手紧紧握着,骨节硌响。
    忽然就很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平白给了她多一次羞辱自己的机会。
    薛翦看着他逐渐森冷的面容,倏觉后颈发凉,虽然坚信李聿打不过自己,却仍是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抬起素手挡在空中,掌心向着对面,“和气生财,有话好说。”
    她退到了卧室外,随时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眼下的李聿简直是应了他的别称,活脱脱一个“小煞星”,浑身散着冷焰,眸中愠火跳跃。
    下一瞬,室内荡起了一道幽冷瘆人的声音,一字一顿:“薛、翦。”
    第33章 红桥水榭 虽隔着一段距离,但薛翦还是
    天色渐渐昏沉, 这座僻静荒凉的老宅子也随之朦上一股淡淡的离奇之感。
    薛翦凝神静气地望着李聿,挡在身前的手逐渐往回收,故作害怕地盯着他身后, 迷惑性地打了个幌子:“你身后有东西!”
    趁李聿回头的空档,她腿上像绑了轮子一般一溜烟儿跑出了院子, 炙影见她过来也跟有灵性似的动了动蹄,随时准备带她死里逃生。
    薛翦迅速抓住后鞍用力一跃, 稳稳坐落在马背上,手挽缰绳调转马头,临行前还不忘冲仍在院子里李聿喊了一声:“这匹棕马是跟鸿聚轩借的, 你记得给人家还回去!”
    话罢便十分畅意地策马而去, 长风迎面呼啸灌满衣衫, 吹得衣袂猎猎作响, 原本输给魏启珧而生起的落败之意陡然间烟消云散, 嘴边的笑意也多了几分真切潇洒。
    李聿回过头时,只见薛翦的背影如电闪一般晃了出去,不多时便听见她得意的喊声。
    他嗤笑了下, 并未去追, 而是继先前所思去后院又检查了一圈。
    后院的砖瓦上布满蛛丝,墙体裂开一道道深痕,可是有一处却极为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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