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页
把言欢顿时紧张起来:“岳母大人,这……”
“亲家母,这……这可万万不可!”把老夫人也有些慌了。
“有何不可?你儿子不认这孩儿,我女儿却还是认得,母女情深,你倒是说说,她陪着孩儿回去娘家有何不可?”钱老夫人毫不留情。
“亲家母,你这若是将馆儿接回去,叫朝中那些谏官晓得了,可不毁了你姑爷的前程!”把老夫人气得几乎要跺脚。
原本以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无需将钱老夫人放在眼中,且钱老夫人又是从前见证了她穷困贫苦不堪回首的一面,她真恨不得一世不与她相见才好。
只是在钱姨娘这件事情上,始终是他把家亏心,有这个把柄握在钱家手中,她才不得不对钱老夫人以礼相待,以至于连重话都不敢说上一句。
这世道,人的名声若是毁了,一辈子也便毁了。
把言欢在朝中为官,旁人瞧着风光无限,可这看似花团锦簇的通天大道,暗中潜藏着多少危机,也只有行走在其中之人方能明了。
“前程?”钱老夫人冷冷一笑:“贬妻为妾之徒,谈什的前程?”
“亲家母……这事……这都过去几年了……”把老夫人几乎恼羞成怒,却也只能忍着,当真是快要憋屈死了。
“娘,一切皆是我自愿的,怪不得旁人。”钱姨娘这时候开口解围。
“你呀你!”钱老夫人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真是造孽,我怎就将你生成了这般性子!”
“娘……”钱姨娘强忍泪水:“这便是女儿的命……”
钱老夫人既心痛又无奈:“成日哭哭啼啼有何用!你若受心中委屈,便同娘讲,娘便是倾家荡产,敲登闻鼓,也必为你讨回公道。
当今官家以仁孝治天下,我倒要瞧瞧,这将糟糠之妻贬为妾室之徒,谈何仁义?”
说罢看向把言欢。
把言欢脸色一白,只是垂头不语。
把老夫人却按耐不住,急忙上前道:“馆儿,瞧瞧你娘说的,虽说之前之事,确实是我家对不起你,可这委屈你是决计不曾的,你快同你娘说说……”
“娘,女儿不委屈,”钱姨娘瞧了瞧把言欢,拭去泪水强颜欢笑:“逸郎待我很好的。”
“行了行了,若无他事,你们先请吧,我与馆儿说些体己话。”钱老夫人见女儿这时候还向着他们说话,心中烦闷,不想这些人在眼前现,眼不见心不烦。
把老夫人又关怀备至的叮嘱了几句,要钱姨娘好生将养着之类的,这才依依不舍的去了。
钱老夫人撇过脸,不想瞧她惺惺作态。
把老夫人一踏出门,脸色顿时一片铁青。
花嬷嬷跟上去小声问道:“老夫人,那老虔婆算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嚣张跋扈,您怎的还让着她呢?!”
她惯会看眼色行事,也晓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谁说不是呢!看她还能活几年!”把老夫人咬牙切齿。
花嬷嬷连声附和,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撒够了气,这才带着一众仆人去了。
屋内,钱老夫人将手中的襁褓交给曲嬷嬷,拉着钱姨娘的手。
“今日你小产之事,端的是十分蹊跷,东院的那个女人,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这院子中也不大干净,要想法子收拾一番,且你总这般躲在院中,也不是个法子。”钱老夫人苦口婆心。
“娘,左右我不去招惹她便是了。”钱姨娘叹了口气。
“你不招惹她,谁能担保她不招惹你?她瞧着他总往你院中跑,能与你干休?”钱老夫人又埋怨又心疼。
钱姨娘垂头默默不语。
“虽说抢了人,倒不成抢走他的心,所以这个没良心的,待你这般也还算是不薄了,”钱老夫人叹了口气:“好在那女人连生了三个丫头,也不曾生出个儿子来,云庭地位还在。”
把云庭,字九霄,小名绍绍,便是云娇嫡亲的哥哥。
当初,钱姨娘让出大夫人的位置,唯一的要求便是儿子仍是把家的嫡长子,无论何时何事都不可更改。
把言欢对这个儿子也是极为喜欢,原先右丞相府那头不应,几经周折,也应了个说道来,说是云庭可以做把家嫡长子,但必须记在大夫人膝下,对外宣称他生母已故,且往后钱姨娘无论生几个,都算庶子女。
把言欢当即便应下了。
“说起来你这婚事都怪娘不好,娘当初不该看着把言欢像是个有出息的模样,便同意了他家的求娶。
若是像你几个姐姐一般,寻个平常人家,当个正头娘子,好好过日子也就是了。
如今他是有出息了,也发达了,却是个顶丧良心的,不曾如娘当初预料的一般,待你不离不弃。”
钱老夫人越说越悔,几乎老泪纵横。
“娘,这都是女儿的命,强求不得,又怎能怨您呢!”钱姨娘见一向刚强的母亲几欲落泪,忙岔开话头,看向一旁的钱世江:“这孩儿还不曾取名字,大哥识文断字,便给起一个吧?”
钱世江幼时是读过私塾的,还念得颇好,只奈何当初家贫,家中弟妹众多,他只能放下学业早早劳作,挣些银钱贴补家用。
另外他虽从未学过笛子,却无师自通,精于吹笛之道,当时街坊邻里口口相传,都觉得很是神奇。
钱世江有些踌躇:“怕是不好吧,云庭的名字是妹夫起的,不然这一胎还叫他来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