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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艳 第9节

      虞宁初已经从舅舅舅母的反应中知道自己很像母亲了,见太夫人这般,仿佛母亲是什么洪水猛兽,虞宁初心中酸楚,长长的睫毛轻颤,极力不让情绪流露出来。
    太夫人死死地盯着那张脸。
    雪腮香肤,光是这张皮囊便令男人垂涎三尺了,偏那眉形纤长尾根轻挑,天生带出艳媚,眸子潋滟似水,欲语还休。
    十几年前,太夫人在一双同样的眼里看到过挑衅、不屑与憎恨,如今,这双眼睛再次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你……”
    “阿芜不错,像咱们沈家的姑娘。”
    离太夫人最近的平西侯,突然笑着道,打破了刚刚的沉默。
    虞宁初的手是凉的,她看向平西侯,就见这位一家之主正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平西侯是武将,气质刚毅,可此时此刻,他仿佛只是一个舅父,对初次见面的外甥女充满了喜爱与包容。
    这瞬间,虞宁初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沈琢也给了她保证,说他会替她做主。
    “大舅舅,大舅母。”
    “二舅舅,二舅母。”
    虞宁初不再去看太夫人,转身朝两房长辈叩首。
    “是个守礼的好孩子,真招人疼。”
    有了这段缓冲,太夫人也冷静下来了,父母子女,一个孩子的容貌不是随父就是肖母,那个让她烦心的庶女已经死了多年,眼前的小姑娘不过是沈氏的女儿罢了,父族不显,母亲品德又有瑕疵,料她进京后也不敢掀起什么风浪。
    “来,这个给你,算是外祖母给你的见面礼。”太夫人褪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语气慈祥。
    长者赐,虞宁初没有推辞,笑着道谢。
    平西侯夫人韩氏给虞宁初准备的是一支玉簪,簪头是粉碧玺雕刻的樱花,娇艳剔透,韩氏将簪子直接插入虞宁初的发中,那粉嫩的颜色,更衬小姑娘的美貌。
    轮到了二夫人宋氏。
    虞宁初不太敢看这位舅母。
    宋氏出身王府,是位郡主,打扮得最为华贵明丽,眉眼中也带着皇族的矜贵,一眼看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虞宁初想,宋氏对她可能会比太夫人更冷淡吧。
    让她意外的是,宋氏竟然握住了她的手,温热细腻的触感,惊得虞宁初抬起眼眸。
    “阿芜可真漂亮,舅母给你准备的胭脂都快用不上了。”
    她说完,身后的丫鬟便笑着递过来一个精美的礼盒。
    宋氏打开礼盒,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八个颜色不同的圆形粉彩小瓷盒。
    “听说江南气候湿润,咱们京城天干物燥,特别是秋冬,不涂面霜根本出不了门,阿芜初来乍到,我想着太夫人他们会送你首饰,就给你准备了这套面霜,你先用着,如果喜欢,回头舅母再送你几盒。”
    虞宁初看看礼物,再看宋氏,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化成一句拜谢之词。
    三夫人怕外甥女不懂这份礼物的珍贵,笑着解释道:“阿芜,你二舅母手里有间脂粉铺子,咱们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都出自那里,常年供不应求,多少贵女结交你两位表姐都是为了抢一份你二舅母的胭脂呢。”
    沈明岚也道:“是啊,而且二伯母小气的很,我们想要胭脂都得先讨她欢心才行。”
    宋氏扬眉,瞪着她道:“行,凭你这句话,今冬你的份例取消了。”
    沈明岚立即跑过来,揉肩捏背地撒娇。
    宋氏看着虞宁初笑:“舅母喜欢嘴甜的姑娘,阿芜千万别学你表姐。”
    虞宁初就感觉到,这位二舅母似乎并不讨厌她,是因为舅母所说的,二舅母性情爽朗与她交好,爱屋及乌才关照自己,还是说,二舅母心胸豁达,并不介意当年母亲勾引其兄长的旧事?
    无论如何,初入侯府这一关,总算过了。
    第010章 (男人是祸水,避之不及)
    虞宁初与诸位长辈都见过礼后,太夫人就让三房先回去休息了,晚上大家再一起吃席。
    平西侯府是前宅后园的布局,前宅又分东、中、西三路,沈三爷一家住在西路。
    虞宁初跟着舅母一家绕过不知道多少扇门,脚都走酸了,在扬州的时候,她每日都缩在自己的小院,何尝走过这么多路?
    “咕噜”一声,肚子竟然也叫唤起来。
    虞宁初尴尬地看向身边的沈明岚,他们早上到的码头,接下来又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午饭还没有吃,如今红日都开始偏西了,早过了正常的午饭饭点。
    沈明岚离得近,听见了,见表妹羞得脸颊微红,她并没有声张,只悄声让虞宁初再忍忍。
    虞宁初感激表姐的细心。
    终于到了西院,沈明岚笑着对母亲道:“娘,你们还没吃午饭吧,我让厨房热着呢,现在就端上来?”
    三夫人:“不错,明岚会照顾人了。”
    沈明岚就让丫鬟芳草去传话。
    芳草俏皮道:“姑娘还要跟着老爷夫人一起再吃点吗?”
    沈明岚想了想,道:“吃不吃的,给我准备一套碗筷。”
    芳草笑着离去。
    另有丫鬟端水过来,伺候远道归来的主子们擦脸。
    擦过脸,厨房也将饭菜摆到了桌子上,十分丰盛。
    沈三爷、三夫人、沈逸分别坐在方桌一侧,沈明岚挨着虞宁初坐下,热情地帮虞宁初夹菜。
    如此盛情,虞宁初想客气都不行,吃得饱饱。
    “娘,你们聊,我带表妹去看房间。”
    吃过饭,沈明岚拉着虞宁初站了起来。
    三夫人温声道:“嗯,玩一会儿泡个澡,下午就好好休息吧,睡醒了再过来。”
    在运河上漂了一个月,她都觉得累,外甥女第一次出远门,更加消受不住。
    沈明岚住在西院的清辉堂,清辉堂后面紧挨着碧梧堂,也就是接下来虞宁初要居住的院子。
    碧梧堂西侧的院墙外种着一排梧桐树,此时梧桐树叶仍然翠绿,反射着秋日明媚的阳光。
    “真好看。”虞宁初赞叹道。
    沈明岚笑道:“花园的景色更好,下午再带你去逛。”
    碧梧堂内,温嬷嬷、杏花已经提前安顿好了,除了她们,还有三夫人挑选的几个丫鬟仆妇。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花坛里秋海棠开得灿烂鲜艳,显得生机勃勃,仿佛这院子一直有人居住似的,毫无空置多年的冷清。
    厅堂里面窗明几净,桌椅用料讲究,字画摆设雅致,处处可见用心。
    沈明岚挽着虞宁初的胳膊,笑道:“咱们侯府少爷多,姑娘少,之前就我跟沈明漪两个。人家自诩是正房所出,平时并不怎么待见我,我跟她也就维持表面的和气罢了,现在好了,我有亲表妹了,去哪玩都有伴,阿芜,以后你就把我当亲姐姐吧?”
    虞宁初更担心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好,小声道:“我自然喜欢表姐,就怕表姐熟悉我后,不喜欢我的脾气。”
    沈明岚牵着她去了次间,表姐妹俩坐在临窗的暖榻上说话,阳光透过琉璃窗照进来,暖融融的。
    “阿芜你说说,你是什么脾气。”沈明岚一本正经地问。
    虞宁初微怔。
    沈明岚料她回答不好,将杏花叫了进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来给我讲讲,你家姑娘是什么脾气,好的坏的都说,一样也不可隐瞒。”
    这是什么意思?
    杏花疑惑地看向自家主子。
    虞宁初笑道:“不用紧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与表姐交心而已。”
    杏花隐约明白了,要说此时这世上谁最熟悉虞宁初,还真非她莫属,她可是四岁起就被沈氏买去,小时候给虞宁初当玩伴,长大了就开始伺候的。
    “表姑娘,我们姑娘没什么脾气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欲无求了,丫鬟们犯了错,她也不恼,只叫我们改正,不犯错嘛,她就随便丫鬟做什么,自己除了看书就是练字。那陈氏不喜欢带姑娘出门,姑娘也不争,就像,就像一棵树,太静了。哦,我们姑娘做过的最大胆的事,就是因为那桩婚事,哭着给三爷写信求助。”
    虞宁初默默听着,她平时的确是这样的,只是听杏花说出来,怎么觉得自己非常无趣?
    表姐那么活泼,会喜欢她吗?
    虞宁初看向沈明岚。
    沈明岚竟然哭了,一对儿泪疙瘩掉下来,背过去擦掉,再转过来时,她眼圈泛红,拉着虞宁初的手道:“以前你不爱出门,是没人愿意带你去,非你不想,阿芜,以后表姐去哪都带着你,京城那么好玩,表姐带你玩个遍。”
    虞宁初就笑了:“好,我都听表姐的。”
    被人喜欢,她也喜欢。
    表妹俩参观了一会儿碧梧堂,温嬷嬷来了,称厨房烧好了热水,问虞宁初要不要沐浴。
    船上烧水不便,虞宁初有几日没洗了,就盼着痛痛快快泡个澡呢。
    “你洗吧,下半晌我再过来。”沈明岚笑着回前面的清辉堂了。
    虞宁初将她送到门口,回来直接去了浴房。
    平时都是杏花伺候她,这次温嬷嬷叫杏花在外面守着,她亲自服侍虞宁初。
    虞宁初虽然与温嬷嬷都在扬州,同住一宅,实则两人的关系并不熟。
    母亲活着时,不喜欢她在身边,也不喜欢温嬷嬷,两人基本也没有机会碰面。
    “嬷嬷吃过了吗?”过于安静,虞宁初主动问道。
    温嬷嬷站在她面前,帮她脱衣裳,垂着眼道:“吃过了,姑娘初入侯府,感觉如何?”
    虞宁初看向窗外,轻声道:“侯府富贵,远非虞家可比。”
    衣裳脱落,只着小衣的虞宁初抖了抖,幸好此时是晌午,晚些洗澡,肯定更凉。
    浴房里有根柱子,柱子下面有圈底座,积水可以从这里渗下去,专门供主子们站着擦身用的。
    温嬷嬷让虞宁初扶着柱子站好,她打湿巾子,从上到下将小姑娘淋湿一遍,温热的水便驱散了那微微凉意。
    第一次让温嬷嬷擦身,虞宁初有些羞,欺霜赛雪的肌肤透出一抹粉色。
    温嬷嬷似乎知道她的羞涩,低声回忆起来:“姑娘瞧见了,明漪、明岚两位小姐虽然也称得上貌美,却远远不如姑娘来得娇艳动人,其实姑娘与夫人都随了老姨娘。沈家的男人一直都没有纳妾的习俗,只有老侯爷,当年对老姨娘一见倾心,权衡再三还是将老姨娘纳进了府里。”
    虞宁初听了不少母亲的闲话,还是头一回有人在她面前提亲外祖母。
    “老姨娘出身不高,到了侯府,她就像姑娘在虞家一样,本本分分地住在自己的小院里,被人欺负了,老姨娘默默地忍了,得了老侯爷的宠爱,老姨娘也不会跑出去耀武扬威,老老实实的,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夫人就不一样了,长得有多美,就有多骄傲,出嫁前过得率性恣意,的确叫人羡慕嫉妒了好些年,不曾想一朝出事,名声坏了,随随便便嫁了个男人,自此离开京城,再无从前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