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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身体紧贴她不敢乱动,她想要撇过头却无能为力,便只能撇开了眼去,待看到那慈眉善目的佛像时才觉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温。
却又在看到那蒲垫时,想到方才自己还跪在那里为明霖祈福与他约定再续前缘,可现下她便就在这大殿之上被别的男子轻薄,一时不由悲从中来,泫然欲泣。
美人含泪,娇煞心肠。
眼前女子陡然楚楚可怜全不复方才对他又是打,又是挥鞭子,又是撞的凶蛮呛辣的模样,便知她这小妇人本性不是如此柔弱娇娇,但凤敖却仍是被她现下柔弱欲泣的模样惹得大怀怜爱。
“明明打人的是你,受伤的是我,怎你还委屈上了?”
云听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又恨上心来,恨恨地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如此欺我,如今竟还倒打一耙!”
她又想啐他骂他,可又怕再激怒了他他真恃强欺了自己,到时她,还有同在寺中的婆婆,于这人言可畏的世道要如何自处?明霖的名声,还有明家的名声也会因她染上骂名。
蔷薇不知去向,方才她喊人时一同前来的随从也不见进来,如今她自己孤立无援,便只能不停提醒自己莫要冲动,忍气吞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有什么话,先放开我再说!”
她自以为忍辱负重,却听在凤敖耳中恶声恶气忒显直白得可爱。此刻的他早已忘了自己堂堂太尉被人殴打之事,尽沉浸在这时强时弱时灵动多变的小妇人身上。
虽心中不愿放了这怀中温香,却也知此地不合时宜,便她已是一寡妇,他也未想就此轻贱了她。颇为不舍的将人松开后退两步,似是遗憾的轻啧了声,又从怀中取出那白玉扇于手中把玩打转,好整以暇的望着目光紧紧追随的小妇人哼笑:“想要?”
云听虽抿着唇未说话,可看着他的眼中分明在告诉他他在说废话。
凤敖今日算是被她打没了脾气,只把这不善的眼风当成明送秋波给笑纳了。
“你要如何才能归还于我?”
云听实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纠缠,她想要回明霖之物是真,可并非愚昧到有要为一件东西就将人搭进去的想法。
她谨慎的盯着他,微微活动了下手脚快步小跑到门边,将刚被夺走随手扔在地上的小红鞭捡起紧紧握在手心,一步不停的出了殿门,而后才转过身满身防备的看着他,若他果真不愿归还,
最后望了望那白玉扇,她咬了咬牙,却如何无法对自己说出不要二字。
凤敖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也不欲再逼她太紧,左右他此次微服有的是时间,这小妇人也跑不了。
只在下次见面之前,他必得让她知道一件事,遂无视她的戒备从容在握的缓步欺近,眸光微动,嗓音低沉轻问:“夫人当真不记得我了?”
见她蹙了眉却仍是未有想起的迹象,他暗哼了声,舌尖抵了抵唇角裂开的伤处,又说道:“盛京城外,淮安侯,我姓凤。”
他已说的如此透彻,这小妇人总不会当真对他无有一点记忆吧?!
眼看他因为自己的迟疑面色沉下,手上用力捏握白玉扇的动作,担心他恼羞成怒弄坏了它,云听这才认真回想半年前被自己刻意遗忘的惊险之事。
姓凤,盛京城外,而后猛地灵光一现,头一次不带异样认真的打量他,
“你是,那日出手相救于我的凤公子?”
算你这小妇人还有点良心。
凤敖心头愉悦,面上的神色也由阴转晴,却是矜持的点头嗯了声,意味深长的眼眸看着她,等着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既想起了他,云听便也想起了他曾两次搭救自己之事,或许还有后来淮安侯与云府被贬被罚可能也都有他的功劳。
按理说她应该要好好感谢他,若不是他,她可能已经不在,明家也不会是现下安宁平和的样子。可恩情归恩情,他今日对自己手脚不规矩,甚至言语轻佻的行为足以将他在她心中正面的形象败光。
若她不是一个寡妇,这里不是一个流言蜚语名声有失便能杀死人的时代,那么他今日的行为看在他两次相救的份上,或她都可以不去计较。
可她首先是这个封建时代下对女子苛刻的渺小女子,其次又是一个寡妇,从古至今,寡妇门前是非多不是一句空话,那么他今日的行为若被人看了去,无一不是令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乃至于便是自尽以示清白都会留下污名的污水。
他的恩救了她的命,他的言行,也同样可要了她的命!所以,功过相抵,她最多可以不去计较他。
用力握了握手中红鞭,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尽量能平静的面对他,冷静说道:“凤公子于我两次之恩我自不会抵赖,但凤公子应更知,名节名声对一个女子,一个寡妇,是如何重于性命的存在。遂非是我不知恩图报,而是于我看来凤公子今日之举已与杀我无异,但如今既已说得清楚,便功过相抵,我不还你恩,亦不记你仇,我们两清了。现下,请将我无意遗失于你的羽扇归还,也请莫要再与我一寡妇有任何瓜葛。”
兀自说完,不期然想到他今日之举,怕也是因着她现下的容貌起了心思。虽是她自己猜测但便当是她自作多情,有些话也还是要说清楚。
抬眼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语气平静道:“那日情形凤公子不知还记得否,但我却记得那时凤公子所说,是被我与夫君情深意笃之情所感动才会出手相助与淮安侯府斡旋。便是今日,我来到此地,一是为了祈求佛祖保佑我夫,二是祈求与我夫来世续缘。三也是,未辜负凤公子一番成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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