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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心硬如铁之人,也拒绝不了这样微微沙哑泫然欲泣的绵软哀求之声,似隐形人一般静立在阴影中的守卫眉眼微动,便是那极力压抑的痛吟声也仿似轻了些。
作为被如此软言轻语哀求的对象,凤敖自更是柔煞了心肠,可此刻他更关心的,却是她脸上被汗湿的疤痕处那极难被人察觉的异样。
他微眯了眼仔细看去,便见但凡被汗水沾湿过的疤痕处确是隐有白痕,这一发现令他眸中一亮,沉紧的心亦霎时一轻。
原来如此,也怪他方才急怒攻心未有多想,竟忘了有些假面需得沾水可破。
却下一瞬又怒意横生,这小妇人事到如今还妄图瞒着他,方才所说知错定又是糊弄之言!
可他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自那处收回,看向她水润含泪仍有惧怕余悸的美眸时,终是心软。那些人既是说了实情,便就是凤霆坤有意退让,且便是顾着他小妇人的柔软心肠,他也不可能真将人杀了,让她留下芥蒂阴影,与他真生了那人命嫌隙。
左右她已寻回,这教训也已给到,他的气也出了,便没必要再在这无关紧要之人身上浪费功夫。
如是想罢,凤敖眉眼舒展,抽出袖兜中的手帕,动作轻柔又爱怜的细细为她擦拭额角脸颊的汗珠,俊美锋锐的脸在室内昏黄的映照下朦胧又温暖,若只看着他,怕是会旁人觉身在暖室,而非这阴森血腥的刑室。
“既是听儿开口,爷自是无有不同。”
云听紧悬着的心这方蓦地松下,随着这口气的落下,强撑着的那股气也被抽了出去,一时只觉身心俱疲,从手指到脑中都是一片麻木,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牵强细弱蚊蝇的说了个好字。
下一瞬,被吊起来的几人便被从暗处出现的侍卫架了出去,云听睁大眼屏着气息看着他们,双方擦肩而过时,她再没忍住失声痛哭,不停哽咽着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她错了,她错了啊。
可是她只是不愿留在一个她不喜的人身边,担惊受怕着要为一个她抗拒的人怀孕生子,她不想连累害了别人的,可她低估了强权的厉害,高呼了自己的计划。
所以她真的错了,因为她的自私,为了她的意愿,那些帮了她的人反倒替她受了罪。愧疚,自责,如一座大山重重压在她的身上,心底,令她憋闷得无法喘息,压得她胸间欲炸。
在被阳光笼罩的瞬间,温暖重回身体,体力也渐渐回升,方才在昏暗的室内被逼出来的消极恐惧与悔恨软弱好似也在被渐渐驱散。
当她以为他所谓的“礼物”已经展示完毕时,却又因他接下来的话而再次神经骤紧。
“你方才说什么?”
云听仰头看他,水润的乌眸因氤氲了泪水如被水洗过般在阳光下越发的明亮星粲,又纯真干净,她好似真的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是一眼便能看透的疑惑。
凤敖抱着她脚步未停,好似也信了她没听清便体贴人意的又说了一遍。
“先前是爷不好,明知你心有牵挂却未曾上心安排。经此一事爷也算幡然醒悟,既是外间有你放不下的人,那便将你牵挂的人请来便是,日后若是想见了,便可光明正大的见,省得爷的听儿再费心筹谋以身试险,爷可舍不得你再受伤了。”
说话间,利落强势的脚步已在一座景致宽敞的院门前停下,看守院门的下人不需吩咐便会意的将院门恭敬打开。
凤敖将她放下,转了她的身将她推到院门前的台阶上,双手自后放握在她削薄细嫩的肩上,高大的身躯微微俯下,将她整个人笼罩着,轻声笑道:“这才是爷送你的礼物,乖听儿,惊喜吗?”
“......”
云听怎么可能会有惊喜,若用一个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那便是惊恐!
偌大精贵却幽静的仿如无有人烟的院子中,挨着南墙边有一颗枝叶繁茂已成荫的椿树,然令云听无法移开视线的,却是那下面支额小憩,她想见却不敢,更没想到会是在这里,以如此方式见到的人。
“娘...”
她来不及细想本该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此刻怎会出现在这里,便下意识抬脚要进去看她,却身子刚一动,便觉肩上一重,而下一瞬,那才刚刚打开的院门便被人无情的无声合上,那道令她骤感心安的身影也随即被隔挡了去。
“娘--”
“嘘,”
凤敖抬手抵在她的唇边,边重新抱起她边说道:“听下人说老夫人舟车劳顿精神欠佳,既难得安睡还是莫要打扰的好,且以你如今这副模样,你敢去见吗?”
经他一提,云听才蓦地想起她如今模样,手也不禁下意识抚了上去,脸上那凹凸不平粗粝如麻的触感也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令她瞬间清醒。
但随即却更觉寒冷,他将婆母自若水绑来因由为何已是不言而喻,再想到方才他的话,以及他特意安排在这里,
她猛地攥住他的手臂撑起身子,紧张逼视着他:“你还要如何?”
凤敖未低头看他,只唇角微扬,好整以暇的慢条斯理道:“爷不是说了不舍让你生受思亲之苦,所以特特将老夫人请来,”
到此,他才垂了眸看她,面上柔和贴心的笑无不在向她展示他是为了她好。
“如何,听儿可喜欢爷为你准备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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