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丁哨长的排挤
下铺收拾好了,赵文犀重新穿上军大衣,手里捧着白瓷缸子,时不时就握拳捂住嘴,发出沉闷的咳嗽声。
“身体不舒服啊?”丁昊冷眼观瞧,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
赵文犀乌黑的眼珠凝住,犹豫一瞬,拘谨地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咳嗽,老毛病了。”
他看着丁昊,丁昊也打量着他。赵文犀清楚看到,他刚进哨所时,丁昊眼里那略微燃起的热度,现在又明显一点点熄灭下去。
两人这么对视着,丁昊点点头,轻哼着笑了一声,笑声里有压不住的不屑:“哦。”
这个哦字,将空气都快冻住了。
丁昊站起身来,当着赵文犀的面,脱下了自己的秋衣。那件部队发的灰色秋衣宽松到松垮,表面已经洗出了球,可是当丁昊脱下衣服,才能看到秋衣下面竟藏着什么样的好身材。
作为哨长,丁昊是哨所里资历最久的老兵,本来已经到了有些放松的时候,可看他的身体状态,可是一点也没放松。他往上拉起秋衣,最先露出来的就是八块刀刻般清晰的腹肌,紧接着就是宽阔舒展的胸肌,粗壮的胳膊在脱衣服的时候鼓起山丘一样的肌肉。他把秋衣随手放在桌上,舒展了一下后背,赵文犀仿佛看到一只猛虎在懒洋洋地舒展筋骨,却不经意间流露出威震山林的剽悍。
这还不算完,丁昊直接解开裤子,也脱了下来。且不说两条粗壮有力的大长腿,单说同样军队制式的灰色平角内裤里,那随着弯腰晃动的垂荡巨物,就最简单直接不过地证明了丁昊是个多么“强悍”的男人。
可是看着丁昊这番动作,赵文犀的手指却悄悄在缸子握把上收紧了,忍不住紧张地吞咽口水。
丁昊转过身来,展开双臂,挺腰扭动,转动脖子。赵文犀却无暇再去看他魁伟的身体,视线止不住地都落在了灰色内裤里,那晃来晃去的条状物上,越发紧张。
放松完毕,丁昊迈步向着赵文犀走了过来。
赵文犀腾地站起,后退一步,靠着床栏杆,眼神像颤抖的小鹿看到了猎食的猛虎,无比慌张。
面对赵文犀激烈的反应,丁昊愣住了,他眨眨眼,有点懵。这个表情让他迅速从刚刚那不经意流露出的危险气息里,重新变得生动活泼起来。他看了看赵文犀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醒悟。
气氛变得极其尴尬,他们对面站着,中间却像横亘着一条名为“误会”的鸿沟。
丁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后悔,但随即变成了自嘲的冷笑。他挠了挠胡茬有些明显的下巴,从桌子另一侧绕过赵文犀,来到了墙边。
在房顶上安着一个倒插房顶的丁字铁架,丁昊双手抓住横杆,手臂一鼓,身体轻松地稳稳上移,头超过横杆,稳稳地停在那儿。接着他悬空的双脚像是在走路一样,在空气里一下一下往上踩着,腰腹的肌肉紧绷着,稳步往上
丁昊深吸了一口,吐出烟来,浓密的眉毛放松地垂着,表情懒散。这位苏木台哨所的哨长,初见之下是个眉眼带笑的成熟汉子,看着很好相处,笑起来嘴角还带着笑纹,很是亲切。但是当他不笑或者似笑非笑的时候,眼神里的凶悍之气就压也压不住,随意一扫,都是寒光如剑。
“叫我副哨长吧。”赵文犀温和地笑了。
幸好敖日根在这时候进来,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哪怕他现在懒洋洋的放松样子,也像是打瞌睡的老虎,没人敢惹。
丁昊旁若无人地继续运动,随着次数的增多,他的呼吸也渐渐变重了,汗水开始从胸膛渗出,慢慢往下流淌,健硕的腹肌上湿乎乎的,打湿了从内裤里延伸而出直贯八块腹肌的一丛黑毛。随着每次挺身,内裤里的鼓起越发明显,甚至有时候都能看清轮廓。
他也明白自己刚刚误解了丁昊,顿时感到尴尬自责。
“赵、赵、赵……”他本来想打招呼,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反而卡壳在那儿,赵了半天叫不出来。
这几年,边防哨所哨兵因为发狂侵犯向导的事情已经急剧减少,强迫向导精神疏导的情况更是基本杜绝,战争时代遗留在向导身上的阴影,已经渐渐散去。只是人们还是习惯性地魔化边防,魔化边防哨所的哨兵们。赵文犀明明是自愿来的,事先也做过充分的研究,结果还是本能地被那些文献里早年记录影响,更被那些不愿意来边防的人所影响,产生了固执的印象。
赵文犀看着这有些色情的一幕,不想败阵,却又再一次忍不住产生了不好的想象。
赵文犀看呆了,他很清楚这个“走楼梯”动作,需要多么强大的腰腹力量,但这对于丁昊来说却好像极其轻松,只是个普通的锻炼。
赵文犀抿抿嘴,有些倔强地盯着丁昊,也不说话。敖日根感受到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情况,赶紧爬上床,迅速钻进了被窝。
赵文犀默默观察着,看着丁昊抽了半截,他极轻极轻地咳了一下,用一点点空气挠了挠嗓
“叫赵导。”丁昊的声音几乎是平稳的,呼吸均匀,丝毫不费力,但是他的话却充满了冷漠。
“走”去。
按照编制,边防哨所配备的向导担任副哨长,这是规定。丁昊不承认他这个副哨长,那就是不承认他加入了哨所。
这时候丁昊终于结束了锻炼,他满身汗水地落到地上,到旁边拿起自己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擦完之后,他掏出烟盒,翻出火柴,哗嚓一声,点燃了烟。
赵文犀的眉头一下蹙了起来。
这也难怪那个秦暮生看起来很桀骜不驯,在丁昊发威的时候却完全不敢顶撞。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也明白了为何丁昊变了态度。
子,强忍着难受对丁昊说道:“刚运动完就抽烟,对肺不好。”
丁昊被逗笑了,他看着赵文犀,眼神玩味,嘴唇微动,最后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挪开视线,无视了赵文犀的话。
赵文犀终于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他快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上的插销,凛冽的寒风呼呼灌了进来,带来清新的空气。
白驼山脉刚刚初雪,大雪封山的寒冬就要来了,哪怕是变成兽型的哨兵,想要出山也是千难万难。十天之内如果赵文犀不离开,那这一冬天他都要留在这里,和四个哨兵一起生活。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赵文犀会不会走,什么时候走,就是他们之间无声的角力。
赵文犀缓过来之后,扭头对丁昊说:“你披上点衣服,别吹着了。”
这温柔的关怀舒缓了他们之间渐渐紧绷的气氛,丁昊看了看还剩下一小截的烟,手指捏着烟转了转,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站起身,走到赵文犀身后:“这小风真舒服。”
丁昊的声音突兀地来到身后,赵文犀这才惊觉,他猛地转身,面对的就是丁昊汗水还没散去的胸膛,那壮阔的胸肌遮挡在他面前,运动之后更加鼓胀的雄伟肌肉微微起伏着,压迫着赵文犀的视线。
“赵导,我这肌肉练得还可以吧?”丁昊露出了痞气的笑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捉弄,“你要不要摸摸,和军校那帮学生兵比比?”
这明显是恶意骚扰的做法,让赵文犀十分愤怒,他瞪着丁昊,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看着丁昊的身体,强装镇定地说:“我见过更好的。”
他还逞强地笑着,伸手真的摸了一把。汗水被寒风吹凉,丁昊的胸膛也凉呼呼的,但是胸膛下面却脉动着炽热的血,那厚实的肌肉如山般坚实,赵文犀摸了一下,感觉还挺……舒服的。
丁昊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赵文犀这才醒悟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摸了一个长期没有精神疏导的哨兵的身体,这不是在玩火么?
看着丁昊冒火的眼睛,赵文犀感到了真正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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