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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情义

      白千吃了顿丰盛的午饭就离开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不该交代的也透露了一些,可谓是宾主尽欢。
    从这也可以看出付出就有回报,要不是秦游闲的蛋疼开中门,要不是秦游闲的奶酸请人家吃猪蹄子,历来谨慎的白千怎么可能会对秦游说那么多。
    当然,这些信息对秦游来说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太子什么德行,他昨夜已经很清楚了,无非就是个熊孩子罢了。
    刚给白千送走,秦游还没转身回到府中,只见远处又来了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而且其中不少还扛着包袱铺盖卷。
    秦游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谁来越王府抗议讨薪的,定睛一看发现领头的是李贵和郭远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这些人很多都是屯盐卫中的熟面孔,倒是有几分印象。
    “屯盐卫的人来做什么?”凤七侧移一步,挡在了秦游的身前。
    只见这浩浩荡荡二百余人来到了越王府门前后,一看秦游正在门口,李贵和郭远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后屯盐卫的军卒们也齐齐跪倒。
    李贵的额头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近乎是带着哭腔嚎了一嗓子。
    “屯盐卫重军卒二百一十八人,叩谢世子殿下厚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李贵这一叫唤,其他军卒也重重的将额头砸在了地上。
    “我等,没齿难忘!”
    秦游一脸不明所以,望着这群人身后的包袱和铺盖卷,傻了吧唧的问道:“你们…都被开除了?”
    李贵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世子殿下,您是公侯万代的好人。”
    秦游一个激灵叫道:“我靠,你们不会是被开除了后准备上老子这蹭吃蹭喝吧?”
    “殿下,我们都知道了,今早兵部来人宣旨了…”
    说到这里,李贵哇的一声又哭了:“我李贵便是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晋了品级,居然成了宣节校尉,正八品的宣节校尉,这一切,都是托世子爷的福,世子爷大恩,恩同再造!”
    一旁的郭远咣咣咣又磕了三个响头,哭爹喊娘似的叫道:“小的…小的如今也成了九品校尉,从今往后,小的这条命就是殿下您的了。”
    二人一说完,一群屯盐卫的老卒也都感激流涕的叫了起来。
    “小的就是跟着您炼了几日盐,非但得了粮饷和赏钱,还成了队率,殿下公侯万代…”
    “以后俺们的命就是殿下的了,有所差遣,万死不辞…”
    “就是爬刀山跳火海,小的们也不带说半个不字…”
    二百多人乱哄哄的叫唤着,还全带着哭腔,有的说了激动的直接就拿脑门子往地上磕。
    这知道是来谢恩的,不知道还以为越王府招揽一群军卒准备举旗自立让人宣誓效忠呢。
    朱善看的都直抹眼泪,冲着凤七悄声说道:“三少爷心善,天底下一等一的心善。”
    凤七撇了撇嘴:“便宜了这群杀才。”
    凤七没理由不郁闷,跟着越王府混了这么年才混成了个宣节校尉,结果一个辅兵营中的老鬼跟着炼了几日盐居然和他平级了。
    秦游苦笑不已。
    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觉得这种事很正常,做好了工作,那肯定是要得到奖赏的。
    再看古人,明明是应得的,却是一幅幅感恩戴德的模样。
    “都起来吧。”秦游挥了挥手道:“炼出了盐本就是大功一件,你们有所付出,自然有所赏赐。”
    “咣”的一声,李贵的额头又砸在了地上,哭的和个月子里的娃:“世子爷,我们都听兵部和宣旨的公公说了,是您在陛下面前再三美言为我等请功,屯盐卫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没落下,都得了赏赐,反倒是您,您才是最大的功臣,却没有和陛下要任何赏赐,这功,全都推到我们的身上,便是小的爹娘都未必对我们这么好。”
    望着这些朴实的军汉子,秦游突然古时候其实也挺好的,至少,懂得感恩的人很多。
    “都起来吧。”秦游走下了台阶,苦笑着说道:“都起来吧,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让监察使看到了,说不定又要编排我们越王府了。”
    一听会给越王府添麻烦,众人这才起身,一个个额头红红的。
    秦游指了指李贵身后的包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世子爷的话,兵部已经下了令,除了十几个兄弟留在屯盐卫外,其他人全部离京前往各地州府推行炼盐之术。”
    “这么着急。”秦游转过身对朱善说道:“上车饺子下车面,既然屯盐卫的兄弟们要上路了,把饺子全煮了吧,肉不够的话将前几日买回来的那些猪全都剁了,猪仔别碰,那是我留着赚钱的。”
    朱善应了声是,回府张罗去了。
    秦游笑道:“也不急于一时,你们就在府中吃口饺子再走吧。”
    李贵连连摆手:“我等身份低微,岂敢…”
    “别逼逼,让你们吃就吃。”说完后,秦游背着手转身回到了府里。
    一群屯盐卫的军卒们又哭了。
    …………
    国子监中,廖文之坐在花园凉亭之中,眉眼带着几分笑意。
    一旁的国子监司业董昱和死了娘一般愁眉苦脸。
    廖文之刚刚吃过狮子头和软糯猪蹄,喝了口清茶顺了顺气。
    “三世子殿下倒是有心了,不错,还当这小子对老夫避之不及,看来是老夫小肚鸡肠了。”
    “恩师。”董昱苦笑连连:“您若是当真要离开,我等如何是好?”
    廖文之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子鸣,若是其他人不理解为师的心意倒也罢了,难道你也是如此吗?”
    子鸣是董昱的字,师徒关系一般都是直呼其字。
    “弟子不敢。”董昱连忙跪倒在地,恭声说道:“弟子出身寒门,蒙恩师不弃,二十余年来悉心教导栽培,若不是恩师,弟子想来不过是涠洲一寂寂无名的教书先生罢了,学生非是不懂恩师苦心,只是…只是不愿看恩师受苦。”
    “师者,授业解惑,何来受苦一说。”
    “可若是恩师创办寒山书院,收受的便是寒门弟子,这…”
    “为师心意已决,休要再劝,过几日,老夫自会入宫禀明陛下,进奏让你担任祭酒一职,退下吧。”说完后,廖文之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不再言语。
    董昱站起身,原本是想要离开的,可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驻足了良久,最终一咬牙,正色说道:“若是恩师执意如此,那弟子过几日亦去吏部辞了这司业一职,自此跟随恩师必鞍前马后。”
    廖文之猛然睁开双眼,朗声问道:“此话当真?”
    “弟子岂敢戏弄恩师。”董昱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就如同三十年前弟子侍奉恩师一般,只要恩师不嫌弃弟子年岁已大就好。”
    廖文之站起身,哈哈大笑:“好你个董昱董子鸣,不枉老夫多年来对你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