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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她低头道,“小女就在这里,既能帮到您,又不碍着您。”
“不必。”纪伯宰不耐烦了,“我喜欢聪明人,但你显然不是。”
徐天玑慌了:“小女……小女虽不见得聪明绝顶,却也并非蠢笨,大人何出此言?”
明意都看不下去了,友善地提醒她:“徐姑娘缺些眼力劲儿。”
纪伯宰这个人最怕纠缠和麻烦,他喜欢你的时候自然随你亲近,但若厌了,就万没有凑上去的必要,越凑越招他烦。
她是真心在替人解惑,但不知为何,徐天玑听着好像反而更生气了,眼泪都涌了出来:“我与大人说话,有你何事?”
年轻就是气盛,说话都冲得很。
明意微微一笑,挽着纪伯宰的手臂道:“这是我夫君,你与他说话,自然有我的事。”
纪伯宰漫不经心晃着的手突然一顿。
他侧眼,飞快地看了看她又垂下。
明意没注意他的动作,只朝徐天玑抬了抬下巴:“先前不还说我没有名分么?应姑娘所求,大司刚给我抬了良妾。”
徐天玑傻眼了。
她压根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骤然听见这消息,只觉得五雷轰顶。
明意成了纪伯宰的妾?那她呢,她怎么办?
姑母若是知道她没有成事,还连累她受罚,她还有命活么?
嘴唇颤抖起来,徐天玑泪眼看向纪伯宰:“大人缘何只在意那皮相,她这二两美人皮难道不会老、不会变么?小女才是真正能帮到大人的人!”
纪伯宰从明意的甜言蜜语里回神,觉得她这话有些好笑。
徐天玑所谓的帮他,也只是让他表现得熟络一些、不让对面的人难堪罢了。就算没有她,他也不会损失什么,何以就像是少了她不行一样。
“你可知《斗者造册》第八章 第二目的文章是何意?”他问。
脸色微微一僵,徐天玑止住了悲怆的姿态,狼狈垂眸:“师长尚未说到那一目。”
纪伯宰了然,扭头问明意:“你可知?”
“她怎么可能知道。”徐天玑不屑,区区舞姬,认不认字都是另说。
明意挠了挠头,略微尴尬地道:“第八章 第二目,倒是看过。”
“哦?”纪伯宰来了兴趣,“看懂了?”
“算是懂了吧。”她看了旁边满眼震惊和不信的徐天玑一眼,轻声道,“说的不过就是斗者的心态,自以为是者往往都会惨败,所以引力之时需全神贯注,不可分神,且无论对手强弱,都当以劲敌视之。”
她说完,忍不住小声嘀咕:“真是好为人师。”
徐天玑听她侃侃而谈的时候嘴唇就已经发白,再听她说完这一句评语,当即就大声怒斥:“你是什么身份,也敢编排写这《斗者造册》的人?!”
她这嗓门当真是极大,别说正席上坐下的朝阳城使者等人,就算是末席上的文人斗者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宴会还没开始,大司也还没落座,众人也就没那么顾忌,当即就有人喊起来:“谁敢编排明家嫡子啊,朝阳城的人还在上头坐着呢。”
“是啊,活得不耐烦了。”
嘈杂的指责声从四周涌来,徐天玑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当即指向明意:“就是她。”
明意目露惋惜地看着她。
这小姑娘有挺好的条件,奈何就是不太聪明,这是踏歌台,是慕星城的地方,她一个慕星城的人指责她诋毁朝阳城的人,怎么都不会让慕星城的人觉得高兴。同样,朝阳的人虽是高高在上,但毕竟来者是客,还做不了慕星城的主。
此等举动只会让场面尴尬,却不能置她于死地。
果然,短暂的喧哗之后,正席上的单尔就开口了:“此乃交流切磋之地,最忌讳断章取义,还望姑娘慎言。”
徐天玑一愣,没料到这使者会是这个反应,连忙看向旁边的佘天麟。佘师长可是明献的恩师,怎么能容人诋毁他的弟子。
然而,佘天麟顺着热闹看过来,却是笑着问了明意一句:“以你之见,这一目该如何写?”
明意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闷声道:“既是斗者造册,写些斗术招式就够了。”
“老夫当年也是这么劝明献的,可他不听。”佘天麟哈哈大笑。
他笑得太开心了,以至于四周的人都有些莫名。一个命妇而已,妄议他们明家的继承人,他怎么还乐上了。
徐天玑咬得腮帮子都泛酸,她抬手还待再说,旁边就来了几个内侍,不动声色地将她押了下去。
席间以此为话头,开始纷纷聊起斗者造册,渐渐地没人再注意这边。明意松了口气,身子往旁边略略一靠,就听得纪伯宰开口:“佘天麟对你,过于熟络了些。”
心里咯噔一声,明意垂眼:“佘师长为人慈祥,与谁都是这般。”
“是么。”他点头,“可《斗者造册》今年才从朝阳城流入慕星城,你是哪里学来的第八章 ?”
明意:“……”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一遭。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着急。”纪伯宰轻笑,漆黑的眼眸慢慢从她脸上划过,“我有的是时间,你慢慢编。”
都让她编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明意撇嘴,索性就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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