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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岭眯着眼笑,又扭过头来对明意道:“不过身边花草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要过日子还是得选个安生些的。”
纪伯宰:“……”
他转头看罗骄阳,发现他们神色都如常,似乎不觉得司徒岭说话有什么不妥,不由地想,难道是自己偏见太深?
结果司徒岭接着就道:“姐姐瘦了些,看着让人心疼,若是我能随时出入元士院,定能好好给姐姐准备膳食。”
手里捏的矮几角咔地一声响,纪伯宰眯眼看着司徒岭。
不是他的错觉,这人话里话外都在针对他,敢情他在元士院就没好好给明意吃饭了?这些日子可送了不少花别枝的饭菜去,她胃口浅,他能怎么办?
还有,叙旧就叙旧,是耳背吗要凑那么近说话?
说话也就算了,时不时还瞥他一眼,怎么的,嫌他碍事?
嫌也没用,哼。
兽车骨碌碌地前行,明意与司徒岭相谈甚欢,临到要下车的时候,司徒岭回头看了一眼纪伯宰,吓得脸一白:“纪大人这是……我哪里失礼了不成?”
明意一怔,跟着他侧头,就见车里那人板着一张脸,浑身略有戾气。
这模样其实在她眼里挺正常的,但司徒岭不会元力,难免被吓着,于是她轻声道:“大人?”
还真为别人教训起他来了?纪伯宰气极反笑,越过他们就下车,大步走进元士院,衣角差点甩到司徒岭的脸上。
罗骄阳等人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性惊了惊,纷纷跟着下去,一脸莫名:“怎么回事?”
“刚刚什么也没发生啊?”
司徒岭摆手:“明姐姐不必放在心上,纪大人看我不顺眼挺久了。”
“他看谁能顺眼?”明意摆手,“你回去吧。”
“姐姐有空就叫我。”司徒岭笑出两颗虎牙,“只要姐姐需要,我随时都有空。”
“好。”她笑着目送他上后头的马车。
纪伯宰兀自坐在房间里,一声不吭,背影阴沉沉的,叫人不敢靠近。
明意走进去,喊了他一声:“大人?”
“你来做什么。”他闷声道,“跟人叙旧这就完了?还早呢,才叙半个时辰哪里够。”
酸不溜丢的,快赶上茯苓刚泡的菜坛子了。
明意敲了敲那雕花门,脾气极好地提醒他:“这是我的房间。”
生气回自己院子里去啊,跑她这儿来算什么。
那人背脊一僵,接着转身,一贯冷漠的眼里竟带着几分怨气:“怪我,习惯性地就往这里来。”
说着,又恼:“那你怎么不会主动去我的院子里?分明见我这般生气。”
“你气什么?”明意淡然坐下,“气司徒岭比你懂事还是气他比你体贴?”
“我气你待他温和,还对他笑,但一见着我,就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他顺手将铜镜拢过来,气愤地放在她面前,“你自己看,这同方才那笑语盈盈的姑娘是同一个人么?”
明意语塞,拂开铜镜:“他是我义弟。”
见鬼的义弟,他那就不是看姐姐的眼神。
深吸一口气,纪伯宰看进她的眼里:“你总不能待谁都温柔,独对我冷漠不让亲近。”
让他亲近?明意垂眼。
先前她是敢的,毕竟不睡白不睡,也算是人生的一段经历,但现在……
纪伯宰太过黏她,只要在有她的场合,他的眼神一定落在她身上。两人独处,他想靠近又克制,她都能感觉到他手背绷起来的经脉。每日他都往她院子里送东西,大到金银珠宝,小到饭菜点心。
她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就算知道他常用这些手段对付女儿家,却还是会忍不住想,有没有可能这一次他真的收心了,待她是认真的?
尤其眼下他这吃味的模样,急切又难过,当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明意不敢看他,不是不想,是怕自己也被骗了,那可就比那些上当的姑娘还蠢了,人家是不知道有陷阱,她这算是知道有陷阱还往里跳。
纪伯宰突然打了个喷嚏。
明意回神,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把披风脱了,里头穿的是天青烟雨的单衣,薄得很。
她是不想管的,毕竟这人跟司徒岭不一样,他有元力,可以自己隔绝冷气。
但是,今日实在是冷,她裹着狐毛都指尖发凉,他若冻病了,训练又得耽搁好几日。
犹豫半晌,她还是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件披风来给他。
然而,手刚伸过去,这人就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接着一用力,她整个人都往前跌。
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纪伯宰轻叹一声,像干涸许久终于喝到水的人,喉头滚动:“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
心里一沉,明意想推开他,但这人胳膊力量极大,虽然没箍着她,但也没让她挣开:“你身上的毒是寒性的,最怕冬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拒绝我。”
“大人不知道原因?”她忽然咬唇,微微皱眉。
纪伯宰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长发:“明意,信我一次,我不会负你。”
“……”
“意儿,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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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星光璀璨,落进窗台,照得锦被上绣着的花微微泛光。
明意睁开眼,发现纪伯宰的胳膊还是牢牢地抱着她,像怕她半夜偷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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