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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陵倏地就笑了,抽身离远了些,朝她拱手:“臣下失礼。”
“没,我不怪你。”她慌张地摆手,脸上红晕还未散。
少女怀春,眼角眉梢都是情意。
李少陵看愣了一会儿,就又笑了:“后日有个诗茶会,料是小姑娘喜欢的地方,殿下若是愿意,可以与臣下微服前去凑个热闹。”
他长袖善舞,在宫城里朋友甚多,纪意宸虽然不那么怕人了,但也不是很喜欢跟陌生人打交道。
但,她舍不得拒绝李少陵,犹豫半晌还是点了头:“好。”
不说别的,光说她这身份地位,到哪里都是会被人捧着的。李少陵带她去也是有这个私心——有几个高门子弟虽然交好,但一直以他的出身打趣,嘲弄他是寒门出贵子。若带上长乐公主,那在她面前,再高的出身也不够看的,他可以出一口气。
“就这么说定了。”他笑着,轻轻捏了捏她软嘟嘟的手背,“臣下明日在东边宫门外恭候。”
纪意宸点头,慌里慌张地回去收拾,将母后给的首饰都拿出来挨个挑选,又将父皇新赏的华服一一试过。
最后,她选了一套天青色的苏绣常服,这是李少陵最爱穿的颜色,万一能碰上穿一样的,那便,那便是好的了。
心口怦怦跳,纪意宸无比期待诗茶会的到来。
然而到这一天的时候,她发现情况和自己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诗词歌赋她是学过的,但这里完全用不上,他们只挂了诗茶会的名头,选了个风景甚好的山顶,却是饮酒畅谈。
每个人身边都带了一个姑娘,李少陵也不例外——是指除了带她之外,还带了一个。
那姑娘腰身纤细,面容精巧,穿着天青色的衣裙,身子一转裙摆就像花一样绽开。
“奴名花青,来伴公子饮酒,殿下莫怪。”她颔首。
纪意宸也颔首,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她不会喝酒。
李少陵向众人介绍花青,说是朋友,介绍她时,却说:“这是我的——得意弟子。”
纪意宸的心呐,一下子又明亮了起来。
她于他而言是有些不同的。
桌上的人都笑起来,笑得有些古怪,有人甚至揶揄了一句:“少陵前途无量啊。”
纪意宸心里一紧,生怕他不高兴,连忙侧头看他,却见师长并无半点不悦,反而笑道:“哪里有你前途光明,家里正五品的官,有的是祖荫可享,不像我,寒门出身,只能拼自个儿的命。”
那说话的人一撇嘴,扭头饮酒不再言语。
纪意宸眼眸亮了亮。
夫子好像与别的人都不一样,他不在意她长得胖乎乎,也不在意跟她一起被人说闲话。
真不愧是她看上的人!
花青替李少陵喝着酒,喝得高了,便去旁边林子里吐,李少陵有些不放心她,跟着起身,对纪意宸道:“殿下多坐片刻,我去去就来。”
纪意宸乖巧地点头。
但,也不知是酒喝高了还是这山野荒林太过自在了,桌上那几个人与她说话都夹着些刺:“殿下好眼光,少陵可是我们这里头最出息的人,我原以为他会金榜题名亦或者在六城大会上闯出名堂,没想到啊,嗐……”
“殿下看我怎么样?少陵会的活儿,我也会。”
“这身衣裳是少陵选的么?可真够坏的,让堂堂公主和花楼女子穿一样的颜色。”
感受到恶意,纪意宸冷了脸,不愿再坐,便起身也朝旁边的林子里走。
第235章 胖乎乎的也挺可爱(3)
日照青苔,春风徐徐,林子里光影斑驳。
纪意宸远远瞧着花青与李少陵站在一处,花青醉了酒,倚在树干上抹泪,李少陵负手而立,声音低沉。
“你自己抱的什么心思自己清楚,莫说她是我学子,就算只是毫不相干的人,你这等行径,我也是要拦的。”
纪意宸一怔,连忙找了棵树挡着自个儿,好奇地往他们那边偷瞄。
花青一改先前的乖顺,面容看起来有些狰狞:“我怎等行径?我怎等行径!她爱慕你,我也爱慕你,我怎就要比她低一头,连天青色也不得穿?”
李少陵皱拢了眉:“你非要跟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殿下置气?”
“我不明白,你有的是前程,为何就非要跟她搅合!”花青醉眼朦胧地抬头看他,泪意盈盈,“你难道不清楚,万一成了驸马,朝堂就再也进不得了吗?”
李少陵沉默。
树后的纪意宸震了震,这才恍然想起,她的师长是个极有抱负之人,若真因着她的贪心成了驸马,那今生今世也只能是她的附庸,不入朝堂,不拜王侯将相。
那他,心里是喜她的,还是怨她的?
心里慌了慌,她屏住呼吸就往外退。
李少陵余光瞥见了那一抹衣裙——也不是他眼力好,实在是那瘦弱的树压根挡不住纪意宸那肥胖的身子。她偏还觉得自己藏得天衣无缝,一路借着树干和花丛,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他瞧着瞧着就笑出了声。
花青恼恨地瞪他:“你还笑?是谁与我说十年功名,一朝庙堂,谁与我说男儿八尺当报效天下,不拘儿女情长的?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是啊,算什么呢。”
看着那团天青色挪远,李少陵挑眉:“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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